掌中龙(10)
作者:张无声
寧蘭時生得好看,他這樣的人,哭起來也是好看的。
如若配上那隱忍屈辱的表情……
穆晏華微勾起嘴角。
還有三個月。
夏士誠死瞭才九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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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蘭時跟著穆晏華去瞭皇祠,他的兄弟姊妹們已經在這兒跪拜瞭一上午瞭,朝中大臣也在。
穆晏華出現時,除瞭跪在棺前的幾個,其餘人都悄悄瞥瞭寧蘭時一眼。
封十七皇子寧蘭時為太子的旨意,他們都知曉,也不會有人覺得寧蘭時是有手段坐上瞭這個位置,他們隻想看看,穆晏華覺得好掌控的這位被遺忘瞭的十七皇子是何模樣,好記住。
寧蘭時身上的衣裳已是太子官服,尚衣局趕瞭一夜的工給他趕出來的這一身。
他本應該再在外頭披麻戴孝的,但走時,穆晏華撚瞭撚那塊白佈,嫌晦氣:“這紅色多好看,非要套個白?”
沒人敢置喙他。
今兒個就算他坐在皇帝的棺上喝酒唱曲兒,也沒人敢當著他的面說句不是,除非不要命瞭。
所以穿著朱紅底繡四爪金黑蟒的寧蘭時,就跟著穿著黑底飛魚服的穆晏華一同出現在瞭一片素白的靈堂。
甚至是他走前頭,穆晏華後他半步。
——穆晏華說,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一做的。
就是寧蘭時真覺得他這功夫敷衍,畢竟白麻衣都不套一下。
寧蘭時走進去時,跪在外頭的大臣就一個個掉個兒拜人:“千歲爺、太子殿下。”
這動靜,也惹得跪在棺前的皇嗣們偏身回頭看瞭過來。
從那道聖旨下來後,他們沒有一個不想看看這個早被他們忘瞭的十七弟是何模樣,但穆晏華護得太緊,別說人瞭,便是連一片衣角都瞧不見。
寧蘭時自有記憶起,就從未被這麼多人關註甚至是盯著,他的腳步都慢瞭慢,卻並未停下。
從穆晏華選中他的那一刻起,他便開始在做準備。
他知曉自己隻要不犯穆晏華的忌諱,就能一步步從東宮到龍椅,這一路總會有數不清的眼睛盯在他身上的。所以他並不畏懼。
穆晏華在他慢下來時,便看瞭他一眼。
見“撿來”的小野草如他所料地沒有脆弱地被一點雨打得直抖葉子,心裡在滿意的同時,也是起瞭更多的興味。
寧蘭時行至靈堂內,按照穆晏華教的,跪在瞭最前頭的蒲團上,低頭叩首。
總共三次,按理來說,他拜完後,便要跪在這兒守靈,但同他一道拜完瞭的穆晏華率先起身,還彎下腰,單手扶住瞭他的胳膊。
寧蘭時就在他的攙扶下站瞭起來,然後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意識到他不會在這兒守靈,最前頭的那位大臣幾近驚怒地開口:“太子殿下!按照我朝規矩……”
“按照我朝規矩,國喪守靈頭日,皇嗣和朝中大臣皆不可進食,隻能喝水。但我看許尚書中氣十足,是早膳用得太飽?”
穆晏華打斷瞭他的話,還笑瞇瞇地:“許尚書不用說沒有,人的嘴巴是最不可信的,為瞭確定許尚書有沒有說謊,還是去東廠的刑司走一趟?”
許性德怒目圓睜:“你!”
穆晏華覺得沒意思,用手輕輕頂瞭一下寧蘭時的脊背,示意他繼續往前走,聲音悠然:“還是算瞭吧,陛下生前與我說過,替他好好照顧小十七。我們小十七性子弱,身子骨也弱,見不得這些打打殺殺的事。”
小十七本人:“……”
太子殿下身子骨弱?
好幾個人偷偷瞄瞭一眼寧蘭時。
大乾重武,幾個拔尖爭權的皇子,騎射都不弱,故而平時身板看著也硬朗,頗有軍中之姿,對比起來,從未見過馬與弓箭的寧蘭時,又恰好站在如今大乾第一高手穆晏華附近……確實羸弱似迎風就倒。
出瞭皇祠後,穆晏華突然問瞭句:“你怪我麼?”
寧蘭時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廠公說什麼?”
“那是你父皇。”
穆晏華瞥他:“我卻不讓你守靈。”
寧蘭時安靜瞭兩秒。
他不知道穆晏華想聽什麼樣的答案。
怪他?然後叫穆晏華更加愉悅,滿足他那惡劣的喜歡看人難受的癖好?
還是說不怪他……若他說不怪他,穆晏華會怎麼樣?
他不知道,畢竟穆晏華如今展現在他面前的模樣太過捉摸不透,就像是一個常人無法理解的瘋子。
所以寧蘭時隻能避重就輕地說:“我從未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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