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明亞中小學念的三中，高中在關高。

關高位於市郊。

4路公交從順化街文化局出發，終點站在江心白塔公園。而關陽高中就坐落在公園下面的塔外路。她今兒運氣不錯，郝老師夫婦剛好在傢裡。

“明亞！快進來。”

郝文瀾正給小黃瓜澆水。

餘光瞥見自傢門口有道高瘦人影，擡頭一看，竟是老郝的得意學生奚明亞。

再看手裡還拎著東西，郝文瀾哎呀一聲，爽朗開起玩笑：“來就來，怎麼還帶東西，這是想賄賂你老師啊？”

“師母你真是火眼金睛！”

奚明亞豎起拇指，嘻嘻笑道：“我就是來賄賂老師的。”

“真賄賂啊，那提的要求不能太難咯。”

郝文瀾將水瓢放石臺上，沖奚明亞招手，想起手上全是水，隨意往圍裙一擦，笑容滿面喊：“老郝，明亞來瞭。”

郝問江聞聲，放下雕瞭一半的茶擺件走出去。

“郝老師。”

奚明亞站得筆直，恭恭敬敬喊道。

“留城瞭？”

“嗯，相親結婚瞭。”

郝問江詫異：“我以為你寧願下鄉也不會通過結婚留城。”

奚明亞嘿嘿一笑。

郝問江搖搖頭，目光睿智慈祥，曉得自己這個學生很有主見，直接點明來意：“你要不是問工作，還想不起我和你師母呢。”

奚明亞大喊冤枉：“老師，沒有的事啊，其實本來就打算忙完來看你們的，隻是傢裡有幾個孩子需要盯著……”

郝問江夫婦對瞭個眼神，臉上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郝文瀾更是直接：“明亞，你結婚對象還有孩子？哎喲你說你，你這傻姑娘，要是有人逼你你該早點來找我們，你老師再不濟，給你尋摸個過得去的對象還是可以的。”

看兩人誤會，奚明亞忙解釋：“不是，師母，你們誤會瞭。孩子是他兄弟姐姐的，兩人過世後沒有旁的親戚能收養，這才養在我們傢。他是公安，下回我帶他來給你們瞧瞧。”

“公安啊，那還不錯。”

郝文瀾對公安的印象還不錯。

兩年前他們倆差點被人帶去批|鬥，是奚明亞及時通知瞭公安。又把偷偷摸摸貼大字報的人揪瞭出來，尋到瞭對方的錯處，這才讓他們逃過一劫。

“幾個孩子，多大啊，能丟開手不？你去上班的話，那幾個孩子咋整，你愛人……不會不會有意見？”

“大的九歲，念三年級。”

“兩個五歲，一個快四歲，都在托兒所。”

“這年齡不上不下的，你出門上班仨小的怎麼辦？”郝文瀾是真的為她發愁。

不怪她想得多。

這時候總說婦女扛起半邊天，實際上呢，豈止是半邊！

就講雙職工傢庭，回到傢裡操持傢務的還是女同志占絕大多數。

傢裡若是照顧不好或出點事，被人指指點點失職的絕對是女方不是男方，哪怕女方同樣在工作賺錢。

社會風氣、傳統習俗如此。

這公安娶妻估計就是為瞭有人幫忙照顧孩子，怕是不樂意妻子出去工作。

奚明亞彎瞭彎眼睫，語氣輕松：“好辦，早上把他們送到托兒所，下班瞭再接就行，誰有空誰接，不是非得我去。”

“師母，你都考慮到接孩子瞭，那就是有工作咯？”自己運氣還怪好的咧。

郝文瀾失笑。

拉著她進屋坐下，嗔她：“巧瞭，真有。”奚明亞幫過他們，她跟丈夫都記著呢。

當初畢業時就聯系過化工廠，那邊同意從學校招人。隻是消息沒遞到奚明亞那兒，名額就被別人內定瞭，莫名其妙為別人做嫁衣，老郝倒是想鬧一場。

可鬧沒用啊，胳膊擰不過大腿。

“你今兒個不來，我們也要找人問你傢地址瞭。”

郝問江倒好茶。

點頭接話：“我侄女馬上隨軍，她要賣工作。”

奚明亞驚喜地抓著身旁郝文瀾的手：“老師，她是哪個廠啊？”

“不在國營廠子，在市圖書館。”郝問江道：“事少，清閑，不過相應地工資也不高。”

“論前途，肯定不如別的機關單位或是大廠。”

奚明亞卻很高興，圖書館好啊，她超喜歡的。“老師，她賣多少？”

“還沒說，等問清楚瞭再給你消息，你現在住哪兒？”

“槐花街61號。”

“槐花街啊，那離圖書館近，以後上下班就方便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