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474)
作者:洬忱
墨綢般的秀發在那人前額不斷磕地之際披散下來,被淚水與塵土捯飭得狼狽。姚棋知曉季徯秩如今心中癡念過重,早不適宜拜觀音。
可他沒有進廟勸,隻是瞧著,就這麼瞧著。
瞧那穠麗紅衣人兒跪在滿廟塵灰當中,口中是未曾中斷的觀音祈願文。
也瞧他頭顱下落處的塵灰被抹凈,再多出一攤血。
後來季徯秩將頭在地上長磕不起,姚棋難耐進去勸阻,卻聞那埋頭人低聲念瞭四字。
——佑他平安。
他?
宋訣陵?
姚棋驀地動彈不得。
“……幾拜觀音,原來為的是那負心漢!”姚棋惱得牙齒打顫,最終隻能咬緊後槽牙甩頭走,誰料廟外雨珠子卻是不合時宜地往下蹦。
落雨,天涼。
冷,主子怕冷。
他於是回身,從紅塵再跨入佛傢,開口時不知怎麼帶上點哭腔啞調:
“侯爺,外頭落大雨啦!咱主仆倆還是快些走罷!營裡的弟兄們都提先用飯瞭,屬下倒還等著要同您一塊兒呢!”
第170章 破亂象
季徯秩聽罷,伸二指抹去額間血,說:
“子柯,昨兒阿戟他見你狀態古怪,疑心是我又犯瞭什麼錯,擔心你跟著我會叫你這明珠蒙塵,便叫我把你給瞭他……我想著把甄老三他換到我手下也是頂好的,便答應瞭。”
不知誰人掐斷瞭姚棋的呼吸,那姚棋半天沒喘上來一口氣,隻遽然噙著淚跪下:“侯爺,屬下自那日起便一直在自省,可屬下左思右想唯有一個定論,屬下待您絕無二心……您、您哪怕將屬下貶作士卒,也好過棄屬下於他人啊——!”
季徯秩渾似不聞其聲悲切,隻起身拍瞭膝頭的灰,冷淡地說:“聽你這話意思,是不願跟瞭阿戟他?也罷,我且先替你把這話收著,來日你也好有退路。”
姚棋將頭埋得不能再低,平日裡那執重刀而不顫的手,這時竟打起抖來。
誰料那季徯秩見狀竟噗嗤一聲笑瞭,他用指腹的弓繭磨著姚棋頸間幾道細小新疤,說:
“跟我這麼久瞭,還不知你主子心有多壞麼?你倒是動腦子想想啊,阿戟這心高氣傲的,怎會拉下臉同我討東西呢?再說,我不在稷州的那些個時日,練兵諸事你操勞不少,我誇你尚且不及,訓你幹甚?——成啦!咱主仆倆回去用飯罷!”
姚棋喘著氣,半攏眼睫自嘲道:“侯爺,適才您那話若是真心的,屬下真就要哭天喊地瞭……”
“就當是敲打。”季徯秩跨過那些個碎木,定定望向雨中,“啊呀,瞅瞅霜月白淋得!怪我怪我!”
姚棋聽罷又嘮叨起來:“您出府門那會兒,天上也該飄雲瞭,怎麼連傘都不知捎上?”
“你不是清楚的麼?我向來隻撐那把愛傘。可今早我出來得急,把傘給扔兵營裡頭瞭!——嗐,子柯,你想想我這一身臭毛病,不也有好些是你和流玉慣出來的麼?”
姚棋無奈地甩起腦袋,季徯秩倒是挑唇從他腰上行囊摸出那把紅紙傘,笑說:“美人得慣著才行,你說對不對,辛辛苦苦跑來送傘的好郎君?”
***
“醒瞭?”燕綏淮環臂立在席邊,“摔得爽不爽啊?”
“爽,下回換你摔。”嘶啞的聲音從宋訣陵那張薄唇裡頭鉆出來,“紫章錦可安穩下來瞭?”
“那可不,經由我手,什麼畜牲馴不好?”
宋訣陵眉頭動瞭一動,問他:“蘅秦又退瞭?”
“是。”燕綏淮站一旁纏臂縛,頓瞭須臾又說,“俞雪棠她被狼咬出的傷也好得差不多瞭……要我說,那事兒就算過去瞭,你也別總給她擺臉兒瞭。打仗呢,你多擔待擔待!”
“她比你看得透。”宋訣陵說,“她裝瞎子最在行,隻看自個兒想看的,她哪裡會在意我?”
燕綏淮擡頭略微忖量,說:“似乎也沒錯……”
燕綏淮說罷便掀帳出去,仰天打瞭個口哨,登時便有一隻灰羽的海東青斂翅下沖,鐵鈎似的爪子就這麼緊緊勾住瞭他的臂縛。
他將那隻巨鷹帶到帳裡給宋訣陵瞧,卻見那適才還躺著的人這會兒已將腳套進瞭靴子裡,幾下便站起身來。
宋訣陵自腰間摸出把小刀,把血跡在袖間抹瞭抹,說:“你把鷹給老子拿遠瞭。”
“怕瞭?莫怕!你瞧它多惹人憐!它都長這麼大瞭,每每上我臂時,我還覺著他隻有我拳頭那麼大。”
“你甭學那李續舟犯癡。”宋訣陵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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