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399)
作者:洬忱
“詢曠,”付溪不惱,隻親昵地喚他一聲,“當年我年少無知,心高氣傲,這才想要同你爭,同你比。可是今載我不過一個地方官兒,我要做的就是盯緊瞭巽兌兩州,而後理水理進棺材裡。棺材板一蓋,夠瞭,這就是我的一輩子瞭。”
二人方欲再拼唇槍舌劍,那屋門先被一小臉蒼白的人推瞭開來。
“付大人啊!您、您去哪兒瞭?!那壩還有大半段沒瞧完呢!”
付溪嘖一聲:“明兒再看!”
林題打量著那人的一身錦衣,問付溪:“這位是?”
“我副使,白傢庶出的四子。”一杯涼水進肚,付溪把頭略仰著,爽快地籲瞭口氣,“叫白淳的,字水越,是個方及冠的臭小子。他前年科舉中的榜,比他那塞瞭好些銀子也沒能撈到一官半職的嫡兄好個千百倍!——不過也不是說這小子年紀輕輕坐到這位置,裡頭真就沒有一點銀子功夫……噯總之輾轉到我手底下來瞭。”
“這般……”林題轉眸看向那白淳,倏然問他道:“陛下就快跑鼎州和親去瞭,你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嗎?”
付溪不攔著,隻搖著椅子腿,吱吱呀呀。
那副使被這二人覷著,額頸皆是汗,半晌隻忙不疊俯拜在地,說:“小、小的不知!——或許是要清理那姓許的禁臠麼?”
“錯瞭。”林題笑道,“他會去討債。”
“討債?”白淳困惑地仰起腦袋,顫顫巍巍地看向付溪。
付溪含著笑點頭:“嗯討債!”
“什麼?”
林題跟上最後一步白棋,平局。
“要抄傢咯,繾都八傢可有福咯!”林題起身同付溪作揖,道,“繾都八傢有福咯!——戲臺子就快搭好瞭,我等著瞧節度使您粉墨登場!”
“我一個猛子紮進水裡,什麼登場不登場?”
“從泥水裡來的天上鳥嘛,這樣才夠味兒!——付大人,下官沒有證據,不能無故污瞭薛侯清白……可您要清楚,一旦您有瞭動作,世人就不會一輩子都逮不著您。”林題道,“至少,下官今兒雪中送炭斷然不是單單為瞭欠季侯爺一個人情。”
“禾川,早些認瞭命罷!你來日縱然能踩我屍做階,你決計贏不瞭徐耽之!”
那林題說罷甩袖離開,隻留下一個清瘦影兒。
“好、好生猖狂!”白淳驚詫道。
付溪笑著收棋子,說:“這林詢曠性子很怪,可他認準的事兒啊,到現在還一個沒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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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林題對弈眨眼便是一月前發生之事瞭。外頭刮風下雨,出不瞭工。付溪又下棋,隻是這回他一人縱黑白兩子,自個兒同自個兒爭。
“派過去的人沒能殺掉徐耽之。”白淳皺著眉,“被燕憑江給救下來瞭!”
“急什麼?老子本就沒想要他命,不過嚇唬嚇唬他罷瞭。”
白淳跪在地上,雙膝被泥水浸泡著:“如此大好時機,何不殺他?”
“為何麼?”那付溪眼底有絲寒笑,“我想告訴那徐耽之,他哪怕跑到瞭鼎州,想要他命的也隻多不少……我要他草木皆兵,惶惶終日。”
“如今他進瞭烽謝營,日後恐怕再無可能動手啊!”
“水越,我啊,我想看看那徐耽之究竟有多大的能耐,憑的什麼叫林詢曠那般的高看。”
“可那人來日就是個大禍害。”
付溪把棋放下站起身來,繞著屋踱步,嘴上叨叨地念著,卻並不叫白淳張嘴。
“水越啊,你明白麼?世人如今把眼睛都安在瞭那謫仙徐耽之身上,覺著他能救世……可是救瞭魏幾朝的人是老師,笑到最後的也理應是他,可這回他死瞭。師門裡頭,賀原受禮法拘束循規蹈矩,史澈又太過死板,那下瞭獄的許冕又顧傢忘國,他們都是廢人,沒有一個人從老師那兒學到瞭真本事。”
白淳咬唇聽著,卻見那付溪驀地將眼刀紮瞭過來,憤恨地說:
“我!唯我承瞭老師的野心,承瞭他智!可是老師看著我,眼裡想的都是我爹。分明看著我,想的卻是墳頭長草的故裡人!”
那付溪笑聲震天,隻叫外頭雷雨給掩瞭個幹凈。
“繾都三少君,喻空山拋才為將,如今不過攥住瞭季傢虎符,便夾著尾巴做人;史遲風剛直愚鈍,嘴巴毒,卻總有一日會被他史傢腐臭熏死……他們都不及我這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不如我這沒爹沒娘的可憐蟲!”
“我佈下的局,梅氏二人出身寒門,有心無力,而他林詢曠破不瞭,那徐耽之縮居小廟亦然!——他們憑什麼同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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