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366)
作者:洬忱
“誰、誰允許你同我稱兄道弟瞭?!”
“哎呦!你怎麼就知道咬文嚼字呢?你管你先生喚作‘你’,怎麼就不允許我把我學生當兄弟?”沈長思背著手瀟灑地出瞭門,“愛去不去,若是亥初還沒見著你人,我就回去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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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不提盞燈分不清人和鬼。
辛莊明提前到瞭,倚住崖邊樹候人。那平日瞧過八百十遍的山谷此時卻叫他陌生得很,他凝視著那張肆意吞吐天地萬物的大嘴,眉間蹙意頻現。
忽而一陣勁風來,一隻大手在他背上略微停留,忽而沖上一股極強力道——這人是想把他往懸崖下推!
辛莊明彼時正踩在一塊近碎的石頭上,本就很難立穩,這會受瞭力更是直直往下栽。他心下驚惶失措,腦袋嗡地熱起來。
千鈞一發之際,隻見那手向前伸長瞭些,猛地扯住瞭他的臂。
“少幫主,”沈長思輾然一笑,“您這是幹嘛呢?好端端的何必想不開?”
辛莊明心悸不已,方喘完氣就揪住沈長思的領子罵:“……狗屁!你還敢擱這兒賊喊捉賊!
若非你推瞭老子一把,老子又怎會往山下跌!”
沈長思從容不迫:“推?我無緣無故推您幹什麼呀?年紀輕輕的,老子長老子短的喚,待到老瞭,還不知有多像流氓!”
辛莊明不同他理論這事,隻另尋他事來罵:“約好的亥初,你卻叫老子在這兒聽風聽瞭少半個時辰,那風吵得老子耳朵都要壞瞭!”
“對不住對不住!”沈長思上前攙他,把腳下土跺嚴實瞭請他坐,“來,坐下罷。站瞭這般久,應是累著腿瞭!”
“用得著你說!”辛莊明聽罷不情不願地坐下,問,“你今夜到底喚我來此幹什麼?”
“不說瞭要同你聊的麼!”沈長思將腿盤瞭,“你今早同我說你想殺蘅秦兵,此言當真?”
“不錯。”
沈長思眉尾稍挑:“你讀兵書不是為瞭要守寨子,和官府作對啊?”
辛莊明岔著腿坐,隻把身旁硌手的硬石子掃開:“你當人人是你!”
“可這不對啊。”沈長思用手撐著地,將身子慵懶地朝後壓,他瞇眼凝視著那烏漆墨黑的天兒,“我們當山匪的,殺的人越多,劫的貨才能越多,這樣才能填飽肚子啊!”
“你覺著老子會不知道?”
“那你自然也該明白的罷?在這山上,你讀書頂個屁的用?”
“你一個教書的說這話合適嗎?更何況老子來日是要下山的!”
他二人今兒不約而同地皆沒提燈來,後來也沒人嘟囔著要回去尋燈,以至於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他倆隻能憑借著那些個細碎聲響判斷對方動作。然他二人皆瞧不清對方神情,反而更敞開心扉,如同被酒熏透瞭般,心底堆積已久的東西也漫瞭出來。
可是天忒暗,二人話音一旦弱瞭,就叫對方辨不出來他們究竟是在自說自話,還是在低訴心腸。
遠山傳來狼嚎,近處唯見鷹鳴。在那與野物相伴的不安定中,他二人難得共生瞭些同族相依的味道。辛莊明抓瞭一片新葉在手裡折,語氣較平日軟瞭些許,他道:
“我知我爹他們平日裡幹的是什麼勾當,也知他們窮兇惡極,殺人卻不償命……但我不能怪他,埋怨他,因為若是沒有他殺人,這寨子裡的人能活幾個,我也實在不清楚。更何況我爹他們也非人人盡殺,他們殺的多是惡跡昭著的衣冠禽獸。”
“此話當真?”沈長思借著夜幕撂下臉來,隻用辨不出情緒的話音道,“我可是聽聞那清名遠揚的徐尚書及其夫人都死在他們的彎刀之下。”
辛莊明將葉片折碎瞭,沉默半晌,終於吭聲:“那是二叔動的手。”
沈長思納罕道:“二幫主和徐傢可是有什麼積怨麼?”
“一點兒不少。”辛莊明道,“二叔他還未落草為寇前是個賣藝的清倌,後來不知怎的同那徐傢的庶出子徐蕭好上瞭。那徐蕭把名分看得很重,說什麼都要把二叔他娶進門,遭瞭那鳴鐘列鼎的一傢子怨恨。那徐太爺在背地裡耍瞭手段,於二叔大喜之日,挖瞭二叔的雙眼,將他拋在瞭南邊。而那徐蕭也在登科宴上用刀抹瞭脖子,死瞭……後來二叔他於街邊賣藝乞食,恰好撞見我那要上山的爹娘,他們見他可憐,便將他帶著一道上瞭山……”
“原竟還有這般前塵。”沈長思聽罷不禁感慨。
“嗐!如今那徐太爺已死,二叔他也親手滅瞭徐府當傢的,大仇也算勉強得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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