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296)
作者:洬忱
因上背得匆忙,那姿勢很累人。可徐雲承也不敢把背上人掂一掂好尋個舒服點兒的姿勢,就怕那麼一掂把人給磕壞瞭。
他用手緊緊勾著楊亦信的腿,袖子被水沾得濕漉漉的。他沒功夫去借月色瞧那濕袖的是泥是雨還是血,隻是悶聲踩著崎嶇的山道,趕著把人送去瞧郎中。
那楊亦信原時拿手撐著徐雲承的,還將身子挺得既僵又直,後來許是累瞭,終於收瞭力,貼住瞭前邊那少年的脊背。
徐雲承雖習武多年,但本業還是念經祈福,作詩文雲雲,背人行山路當然很吃力。他見那人終於放松瞭些,雖想淡淡笑笑好寬慰寬慰那少年,卻因使勁咬緊瞭牙關說不出話來。
那山道很長很長,又因碰著雨天而瞧不見半個人影。天公若撥開雨簾向下望,恐怕借著月光隻能瞧見隻有一個白衣仙背著個小泥人上去又下來,艱難地在這拐七扭八的山道裡行著。
走的是山路,還下著雨,又是大半夜的,徐雲承一路沒停歇,走到醫舍的時候,感覺腹裡的東西都要累得嘔出來。
徐雲承在那郎中的竹屋前止步,他怕一會兒沒勁再把人背起來,不敢把人放下來再去敲門,便扯著嗓子喊:
“蕭、郎、中——”
楊亦信平日裡頭躲得遠,剛剛雨勢大也沒怎麼去細聽徐雲承的嗓音,如此清楚地聽著,還是頭一回。
“冰泉似的。”
他在心裡頭想。
那已歇下的郎中支起窗來向外瞧,見著那倆小子在秋風中淋著雨,罵罵咧咧地披衣起身,把門給開瞭。
“倆個小祖宗!快進屋罷!傘也不撐喲!這是幹嘛呀?想染秋溫嗎?”
他幫著徐雲承把楊亦信扶下來,見徐雲承臉也有些紅,便慣常伸手觸瞭觸他的額。
燙的。
那江湖郎中嘴裡罵得更髒更狠瞭。
徐雲承皺著眉頭把話聽進去又倒出來,扶著墻站瞭一會兒也就暈瞭過去。
這倆人後來都染上瞭很重的風寒,那段時日總往醫舍跑,漸漸地也就熟絡起來,也算是緣分。
楊亦信逐漸放開瞭話匣,也把無憂爛漫的性子給露瞭出來,交瞭不少朋友,隻是他最在意的還是徐雲承——他是真把徐雲承也當成瞭仙。
一日徐雲承見二人長久以來皆以公子相稱,便想讓他換個稱呼。
楊亦信笑問:“叫什麼好呢?‘我仙’如何?”
徐雲承聞言把他罵瞭,他笑笑也就跟著別人喚他阿承,心裡頭卻還是把他當“我仙”。
他陪著徐雲承笑、怨、怒,經歷很多很多的頭一回。他當然知道徐雲承身旁繞著一隻虎視眈眈的燕傢子,可他才不知凡事皆有個先來後到的道理,他隻知燕綏淮是食髓知味。
怎麼你食髓知味就不讓人碰呢?
我也食髓知味。
我偏要碰。
他看那人吃味兒,卻也不敢奈他何的模樣覺著有趣,可是燕綏淮本性不壞,所以漸漸地他放寬瞭心,也拿燕綏淮當朋友
後來燕綏淮與徐雲承鬧得不可開交,旁人都瞧不懂,有的人瞧瞭才明白,隻有他不瞧也明白——燕綏淮做錯事瞭。
仰仙者,不該鎖仙,更不該妄圖得仙。
他和燕綏淮不一樣,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將那他還未理清的心意挑明的。不用踏出那步,他已知足。與其步燕綏淮的後塵,還不如以友之名伴其身側,沒準日後還能討杯婚酒喝,而非老死不相往來。
他較燕綏淮理智許多,才不會被感情所左右,也實在很多,不會被癡念所蠱惑。
他啊,是個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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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承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那楊亦信還跪在榻前,恐怕是最近累著瞭,趴在榻沿睡的很熟。
徐雲承費瞭好些功夫才捋清當前狀況。
他的右手被楊亦信攥得很緊,他覺著有些不適便稍稍動瞭動,可這般輕微的動靜卻把那人給弄醒瞭。
楊亦信愣愣瞧著他,眼中笑意隨即轉為瞭透寒的正色。
徐雲承不知楊亦信這是個什麼態度,便盯著他,誰知那楊亦信不知想到什麼笑起來,可是須臾之後,那笑意褪瞭,臉又冷下來,道:
“阿承,我們來聊聊罷?”
“聊什麼?”
“聊聊你的身子。”
第102章 釵換酒
徐雲承在平州潦草度過的這幾年能將身子骨糟蹋成這般,沒人料得到。雖說他孩提時期身子也不大好,但經瞭那場要命的大病後倒也能稱上個身強體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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