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222)

作者:洬忱


事不關己,楚冽清坐在屋內慢悠悠地開口問:“那是何人?”

“西州郡守之子齊燼,字長軾,年前在楚北立瞭大功的。那人剛見時眼高於頂,眼裡根本裝不進人……奴想著清閑便點瞭他,誰知後來發現那人竟是個癡情種!如今甩都甩不開呢……”易緒苦笑道。

“齊燼麼?”楚冽清自言自語,忽又擡頭問,“需要我回避麼?”

“不麻煩您。”易緒朝楚冽清揮揮衣袖,“奴帶他走。”

易緒說著移步下階扶住瞭齊燼,那齊燼也毫不客氣地伸手攬過他的肩,任由他攙扶著走,嘴裡嘟囔道:

“阿緒,昨夜你怎能瞧都不瞧我一眼?”

易緒壓低瞭聲哄他,那楚冽清站在樓上望,眼裡皆是淡漠。

“心無儒道,又生瞭斷袖之癖,齊燼啊齊燼,你還要叫本王大開眼界多少次,如此傷風敗俗之材豈堪重用?”

第077章 又見君

嘉平元年秋末

魏盛熠冊封先皇賢妃徐意清為皇貴妃,朝臣個個斂目曲腰,明知此事傷風敗俗,卻無膽上書勸阻,地方上書百封,然無力回天。

事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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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平元年冬月

魏·鼎州

“嘶——這糟心的事兒呦!”

烈風帶著雪往人面上刮,刺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燕綏淮的副將柴晏瞇著眼正在清算從平州買來的好馬,可他數瞭百八十遍還是差瞭那麼十八匹。

因受大小兵變耽擱,鼎州買馬的事兒好長時間都沒算到頭。如今得瞭安定,那些平州商販又因著兩州相隔大半個魏,便在信箋中將傢長裡短都拎出來充借口。

這柴晏喘出口白氣,將手衣上的雪往甲上拍瞭,高聲喚瞭人來——他這是打算親自到平州跑一趟。哪知他方收拾好包袱,正欲催馬向南行,倏然不知從何處跑出幾匹駿馬來攔瞭他的路。

他在那雪地裡呆瞭太長時間,不慎被那雪光迷瞭眼,隻得擡手攔著眼瞧。可眼睛疼得流起淚來,叫他死活都瞧不清人。

那柴晏隻好豎起耳朵來聽,隻聽最前邊的人兒嗓音低沉:

“這悉宋營你和吳紀給我好生看顧,平州我親自跑一趟!”

柴晏拿手衣抹瞭抹被刺目雪光逼出的淚,嘆瞭口氣,朝自己身後那幾個呆愣著的兵士揮瞭揮手,道:

“聽到大將軍說的瞭嗎?都散瞭罷!”

“不過十八匹馬,大將軍今兒怎麼這般的勤快?”

“唉這雪呦……”那柴晏搖著腦袋接過瞭小兵遞來的冰巾帕,敷在瞭眼上,“十八這數目難道小嗎?如今這兵營可沒錢供人吃虧。”

燕綏淮從那飛著雪的大漠趕去瞭那還流著水的平州,可他快馬加鞭連趕二十七日為的哪裡是悉宋營吃不吃虧?

他盯上的是那平州住著的謫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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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平州

夜月皎潔,曲曲折折的樹影澆在石板上,融進瞭那獨一的人影裡頭。

這幾日百官休沐,徐雲承總算是閑瞭下來。然他平日裡頭也沒甚喜好,無非是讀讀古書抑或在白紙上寫寫畫畫以蹉跎大把光陰。

今夜不知怎的,他竟盯著花的枯枝瞧起來瞭。

此番閑情逸致他可不常有,舊日裡頭這般多情之舉隻有其妹徐意清與其竹馬燕綏淮幹得出來——燕綏淮向來不承認徐雲承性子冷,但那人心底確乎是沾瞭不少寒色的。

燕綏淮戀慕徐雲承那是他自個兒的事兒,要說燕徐二人哪裡登對,恐怕哪裡都不登對。

燕綏淮講究的是“眼瞧心記”,徐雲承講究的是“心瞧眼記”,那是一人從真,一人從心。於是乎那徐雲承的詩情皆是如他一般冷清的,太繁盛的東西他都不屑於瞧,這才幹出瞭冬月賞枯枝的怪舉。

這平州沒有什麼出名的氏族,寒門貴子養得叼瞭,也就漸漸的不拿落魄的烏衣子弟當人。徐雲承在這平州呆瞭這麼些年,平白無故惹瞭一身臊。新上任的那些小官兒見周圍人都不大瞧得上徐雲承,還以為那生得俊秀的郎君是什麼招人厭的蠢人,打聽打聽才知道原來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唯一同他交好的林題又是個休沐時不見影兒的,這冷冷清清的院落就隻能瞧見其侍女欽裳與他二人。可近些日子就連那欽裳也回鄉探親去瞭,真叫他嘗夠瞭形影相吊的滋味。

今夜他這小院落裡靜得瘆人,細細的泉流經竹管淌入石堆中,發出嘩啦啦的弱響。

水流作樂,他盯著枯枝入瞭迷,竟不知何時被人近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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