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47)

作者:洬忱


他雖含著怒,卻被餘留的震顫塗上幾抹求饒之色,誰曾想他那煙視媚行的模樣就是橫在宋訣陵頸子上的一把刀。

隻見宋訣陵眼中霧氣氤氳,舌尖靈巧地將嘴角腥血卷入腔中,鳳眸還未眨便又猛然湊瞭上去,將腥氣與濃烈鼎州香一齊送入瞭季徯秩的唇中。

這可叫季徯秩明白瞭,他今個兒與其躍馬彎弓縮如幼鹿,不如卸甲拋盔騎狼而上。

對待猛獸,不能示弱。

訓狼熬鷹,從來想當畜牲主子的都得比那東西更狠。

他開始迎合宋訣陵,拿鼻尖抵著那人的臉兒,於那人的舌尖再添幾道新傷。那宋訣陵愈發意亂情迷,擁緊季徯秩同他飲血相歡。

宋訣陵真想什麼也不顧將季徯秩揉碎於懷,至死方休。他亦想在那耳垂上狠咬一口,烙下磨不掉的、屬於他的痕跡。

可他沒有。

他們是盟友不是?

他的感情是次要的,他要查謝傢案不能沒有眼前這人。

他隻得用手發狠地錘瞭錘墻,手上的血給墻壁著瞭色,他這才帶著點不舍的滋味松開季徯秩的唇。

季徯秩耳上浮瞭薄紅,卻仍鎮定依然,他掀開眼簾,歪頭粲然一笑,道:

“怎麼?二爺就這點本事兒?”

宋訣陵還沒想出應對的話語,那被他攏著的人已經伸手勾住瞭他的脖子,將他的頭壓低,仰著腦袋親瞭上去。

宋訣陵伸手摟住瞭季徯秩的腰,分明是想順著那人的舊話演個不折不扣的混賬嫖客,卻耐不住伸手在石墻與那人的背之間墊瞭墊。

二人吻著,像是宣洩滿腔怒火,又像是抒解滿腹欲念,像是餓瞭幾日的狼碰見瞭獵物,耐不住猛烈撕咬帶來的露骨快感。

啃咬,推離,挽留。

直到二人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才松開身前那副自己癡纏著的身軀。

他們大口大口地喘瞭會氣,這才拿指抹去瞭唇上令人羞憤的津液與殷血。

宋訣陵轉瞭個身倚著墻,伸舌尖輕輕舔瞭舔被咬破的嘴角,笑道:“侯爺你說,我們這是在幹什麼?”

“呵……”季徯秩瞧著那攀墻的青苔,語調舒緩,聽來有些饜足的慵懶,“怎麼?二爺還要為你我此舉描面畫押麼?沒必要的,何必費力為客人逛青樓賦予什麼深刻意義呢?您就當我這不識好歹的小倌忽然發瘋想攬客瞭……”

“季況溟!”宋訣陵蹙眉道,“我從未拿你當小倌!你莫要再妄自菲薄!”

“差個名號罷瞭。”季徯秩閉著眼笑,將帕子收回瞭袖中,“多你一個,我不在乎。”

“你但凡多舍半分心思於我,都不會同我生此不虞之隙!”宋訣陵牽起他的手,快步走回瞭長街上,沉聲道,“回客棧!”

他拉著季徯秩在街上跑,青樓外那些攬客的哥兒姐兒的帕子還沒甩出來,那倆秀頎男子已淹沒於夜晚的燈潮人海。

二人回到客棧的時候喻戟已睡瞭,隻有樓下那擦拭算盤的掌櫃以及抱臂立在櫃旁的欒汜還沒闔眼。

“倆位爺回來啦?”那掌櫃笑道,忽然神色一緊,“這是怎麼?您這是?”

那人是瞧見瞭宋訣陵嘴角的傷痕。

宋訣陵起初還不知那人說什麼,直到季徯秩伸指虛虛撫瞭撫他的嘴角,蹙眉道:

“二爺,您這兒怎麼……”

賊喊捉賊,這季侯爺是天生的狡狐。

宋訣陵恍然一悟,對著掌櫃哈哈笑道:“不礙事!晚輩方才用著瞭一碎杯,不慎磕著瞭……您放心,與人相搏之事晚輩幹不來的!”

那掌櫃聞言這才舒瞭口氣,催他們這些個年輕兒郎快些上樓去休息,莫再像上回那般吃一夜的悶酒。

季徯秩瞧著宋訣陵,面上說不上是什麼情緒。他不過朝前行瞭幾步,那欒汜又過來攔瞭他的路——那人臉上掛瞭些不快之色。

季徯秩回來得這般晚真是叫那欒汜吃驚,送那安四娘回去需要費多少時間?

他雖堅信季徯秩不會出什麼意外,但若真磕著碰著瞭,他傢公子鐵定會叫他好看。

在這期間他的眼皮跳個不停,雖說跳的是左眼皮罷,但是他也無暇思量這些個玩意兒哪邊跳財哪邊跳災,畢竟他的整顆心都快跳停瞭。

“欒副將,對不住!”季徯秩笑著瞧瞭那人一眼,道。

那欒汜將他仔細端量瞭一番這才欠身讓道,輕聲道:“侯爺言重。”

他面上還擺著漠色,心裡頭卻樂瞭,他傢公子方才說什麼東西磕著瞭嘴?怎麼他磕著瞭,那季侯爺嘴角也沾著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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