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45)
作者:洬忱
他姑母在外頭玩樂瞭這麼久,毫發無損,怎麼今日遇見瞭他這魏來的貴使便受瞭傷?
那安漓戌的眸光裡閃過一絲殺意,隻還笑道:“姑母多有叨擾,望您海涵。”
“不礙事。”季徯秩也笑。
二人正周旋著,這安府門前又停瞭輛馬車。
宋訣陵扶著那醉醺醺的安大爺從車上下來,那安漓戌擡眸瞥見宋訣陵,眸色倏然暗瞭下來。
他後退一步,哈哈一笑,打恭道:“二位原是有備而來……那麼便請罷?”
說罷,那安漓戌先甩袖進府去瞭。
那宋訣陵在進安府之前同季徯秩耳語道:
“少言寡語。”
二人方進門,安府那門便被“砰”地一聲合上瞭,徒留沉沉回音在人耳畔蕩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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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漓戌在園中亭裡頭待客,隻他連茶具都沒喚下人擺上桌,顯不出一絲要待客的心思。
這安漓戌雖同那二人道,此舉乃因憂心他們深夜吃茶恐會難眠,實則也是明白他面前這倆人絕非等閑之輩,那外人沏的茶,他們估摸著碰都不碰。
與其讓他們做戲倒茶,不如直接省瞭這步驟。
“二位今夜前來造訪所為何事?”
“想同您聊聊我魏的熹文城。”宋訣陵敲著桌,“您能坐到今天這個位子,想必也是個聰明人,應當明白我所言何事罷?”
那安漓戌聞言輕笑瞭聲,“明白是明白,可那城裡住著近萬戶人傢,一時半會兒怎麼搬得走?”
“無人催那城中的餘國百姓在這幾日搬走,隻是……”宋訣陵道,“可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貴國平白無故占瞭熹文城這麼多年,不得付出點代價麼?”
“平白無故?您怎能道是平白無故?”安漓戌站起身來,以掌撐桌,道,“當年為挽魏傢於狂瀾我餘國費瞭多大心力?那城裡全是魏一十五年災禍所殃及的百姓。魏已毀瞭他們的安巢,如今豈能忘恩負義?”
季徯秩聽得雖仔細,卻沒盯著那憤慨得不行的餘國君子,反而拿眼不住地往安府那黑黢黢的屋頂上瞧。
“且不說魏毀瞭餘國百姓安巢這話說得有多荒誕無稽,當年我魏先皇隻言要為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餘國百姓提供個稍稍安頓的地兒……”宋訣陵聳聳肩,接著道,“貴國先皇亦寫明局勢平穩後便歸還該城,怎麼到瞭您這兒卻要指著我們的鼻子罵無情無義?”
安漓戌見那二人不為三言兩語所動,冷笑瞭聲,喚瞭一人來,走出亭同那人聊瞭些什麼,直到瞧見那人點瞭頭,他才朝向宋季二人推手作揖道:
“在下學識淺陋,竟不知還有這般往事……此事確實是我餘國理虧,還請貴使談談代價。”
“魏君希望餘國能以惡金相贈。”宋訣陵也沒有要再同他推拉百八十下的念頭,接得很快。
“惡金麼?”那安漓戌笑得開心,“您既然清楚餘國盛産惡金,就不該不明白在我餘國,惡金礦源皆為皇礦這件事。既然那地兒被喚做‘皇礦’,那便是皇傢該管的地方。您把這事兒同在下道來又是懷著何般用意?如此大事您應當去尋國君才是。”
“您不是真皇麼?”宋訣陵擡眸瞧他,鳳眸裡頭壓著凜冽笑意,“外臣聽坊間皆是如此吟哦。”
安漓戌淡然笑著,“這般大逆不道的名號,在下如何受得住?”
“是麼?”宋訣陵將笑意留半,“那想必是外臣犯瞭糊塗!畢竟一個小小的太常卿妄想登臨皇位一事兒,在我魏人聽來可是可笑得很。在我們魏,這種人怎麼著都得戴上個攝政王的帽子呢!”
那安漓戌端坐著,好像在聽什麼毫不關己的故事。
可宋訣陵沒打算放過他,轉瞬又開瞭口,“這麼聊下來,安太常卿應該也是個明事理之人,不如您帶著我們去找陛下理論理論罷?”
“我究竟憑什麼要聽你們的?”那安漓戌沒有屈服,立起一身的刺兒。
“您不聽可攔不著其他安傢人聽。您或許不知四娘和大爺有多中意我們……他們皆是方頭不劣的主兒,或許聽不進您的勸言罷?噢!外臣聽聞四娘今日割破瞭手,好巧不巧安大爺今日也摔破瞭膝蓋。您說他們若一個不小心傷著瞭命根子可怎麼辦?”宋訣陵面上笑意濃。
“你們敢威脅我,就不怕……”安漓戌還未來得及將一句話道盡,那宋訣陵又插瞭話。
“死麼?”宋訣陵笑道,“餘魏交好已久,卻極少派使者往來進獻,外臣此次出訪可是難逢的大事。如若您真敢向我們動手,您覺著魏傢的龍怒會不會殃及這蛇君庇佑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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