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客(121)

作者:洬忱


該國奉蛇為神,就連巷道裡亦有蛇狀花紋刻於壁上。

處處雕蛇,撚土為香。

這餘國雖端著肅謬的架子,卻控不得百姓喜惡——該地民風開放得很,青樓酒館林立,那是夜夜笙歌。

暫不言這兒的秦樓楚館多得令人咋舌,單瞧那輕浮得很的衣衫,已足以令魏裡頭的那些個腐儒指著罵傷風敗俗。

男子衣衫本就較他地薄瞭許多,那衣襟還開得近腹,美其名曰“現陽之氣"。而女子衣裳內襯雖還算正經,但外裳大多為薄紗,配上那一個個嫵媚身段,於是也顯得輕佻瞭起來。

當然也不是隻有腐儒受不瞭這地兒——這不就有一個活脫脫的靶眼麼?

喻戟那笑中的怒意較平日裡更濃瞭幾分。

季徯秩這才明白當時喻戟要赴餘之際,那些武夫嘴角隱隱抽動的怪異神情。

雖有季徯秩與宋訣陵二人那驚豔顏容撐著場面,但由於喻戟生得溫柔俊逸,一路行來也不乏餘人向他投以邀請般的曖昧眼神。

喻戟雖不以為然地掛著笑,唇卻開合不停,道:

“餘國真絕,滿街賀玨。”

喻戟和賀玨有恩怨那是繾都王孫貴胄人盡皆知的事兒瞭。

喻戟本就將賀玨那類流連煙花柳巷的紈絝子弟視如敝屣,賀玨那廝又風流過瞭頭。好巧不巧,一次倆人在酒樓裡吃酒還碰上瞭。

倆人不熟,遇見拱手作個揖也就罷瞭。偏喻將軍倒黴,恰逢那賀玨醉得暈頭轉向。他瞇著眼,覺著喻戟這公子生得好看,又眼生,還以為是樓裡的新倌,便稀裡糊塗地指著喻戟,要他給自個兒唱小曲。

那時這笑面公子臉上的招牌都險些沒掛住,端起一杯茶就把賀玨給澆懵瞭。

宋訣陵正愁沒地兒演他那跋扈公子,逮著瞭調侃喻戟的機會,張口便將賀玨的字掛在瞭口上,道:

“喻將軍什麼話!玉禮待您不薄,您何苦拿他做消遣?”

“且不說他如何待我不薄,我怎麼就輕視他瞭?誇他像餘國人,輕視的是餘國百姓罷?”喻戟走得很正,沒去瞧他。

“阿戟,你看到餘國人都能想到玉禮。”季徯秩笑彎瞭眼,“你瞧!我和二爺就沒想到。”

“喻將軍嘴上不說,其實心裡在意著呢罷?”宋訣陵又補上一句。

這兩人一左一右把他壓在中間也就罷瞭,如今還一齊探頭來取笑他。

“好……好一個夫唱婦隨!”

喻戟氣得那勾著的嘴角都在抖。

正鬧著,一群孩童穿過橋來,正巧與他們擦身而過。

“黃金原,美人地;國冠餘,權流安;餘安王,假真皇。”

三人一路聞來雖有些許疑惑,但也沒大放心上,想著這大抵如同魏那稱許傢之權可一手遮天的荒謬之談一般,掀不起什麼大風浪。

“這事兒我可熟。”季徯秩笑道,“才子掩地,書畫成原,魏傢之大,難容許傢。”

喻戟諷刺一笑,補瞭幾句,“太尉獨子,氣勢如虹。夏可自燃,冬可取暖。嘴可吐焰,目可射針。”

季徯秩聞言一笑,道:

“阿戟你不怕我回去告訴阿焺啊?”

“你說便是。他若不將怒火先撒在你身上便領我去看看今朝竟有這等新奇事。”

宋訣陵垂眸笑著,沒能在那倆竹馬之間插進話。

初聽不奇怪,可一路行來不少人皆哼著這首歌謠——那歌謠都快融入這街景,化作餘國的一道不可或缺的風景,就好似吟唱這般大逆不道的曲子才是餘國正道般。

他們這才察覺瞭些異樣。

四人正忙著穿過祧城那人流如潮的西市,一青樓門前攬客的小倌忽喚住瞭他們。

“哎呦四位公子,你們怎穿得這般拘謹!像那話本中的魑魅魍魎,衣襟都快將人勒斷氣瞭!”

那男子將帕子甩在宋訣陵的衣領處,笑得花枝亂顫。

“是麼?”宋訣陵伸手放在衣領處,作勢要往下扯。

眼看宋訣陵又要裝紈絝,季徯秩忙繞過去握住瞭他的手,不好意思地笑笑,道:

“您見笑瞭。我們是外鄉人,頭一回進京,還請您還多包涵!”

“幹什麼……”宋訣陵將季徯秩握住的手攬在瞭季徯秩肩上,“不讓你二爺入鄉隨俗?”

“變本加厲您不懂?”季徯秩道,“您在這頭拉低瞭領子,一會兒人要叫您裸著膀子在路上走,您幹不幹?”

可誰知他攔住瞭宋訣陵,卻忘瞭喻戟。

喻戟臉上笑意愈發濃瞭起來,溫柔得仿若幽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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