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93)
作者:顾青词
三郎為人實誠正直,與那何秀才簡直一天一地,可見人與人的差異有多大。
至此,沈夷光才真正算是在桃葉村“站穩”瞭腳跟。他本就在軍營呆慣瞭,平日更習慣和一群糙漢子混在一起,盡管他們都是些大字不識幾個的鄉裡人,可他卻覺得很親切。
與他在桃葉村短暫的悠閑日子比起來,京城的局勢卻愈發緊張,連普通百姓的日子也不好過瞭。
大街上戒備森嚴的巡邏衛兵隻增不減,每日上門盤查的次數也愈發頻繁,緊張冷冽的氛圍弄得大傢人心惶惶噤若寒蟬,曾經繁華熱鬧、能同時並駕三輛大馬車的街道變得冷冷清清,即便是白天也沒什麼行人,格外淒涼。
夜間除去一些青樓酒館生意還可以,其餘商鋪早早關瞭門,連打更人都低眉順眼避著滿街巡邏的禁衛軍,生怕惹出一點事來。
花街柳巷照常歌舞升平。水仙閣裡紅燭高照燈火通明,外面再如何暗波洶湧,絲毫不影響那些達官貴人世傢紈絝出來尋歡作樂。樓內舞娘歌姬歡笑聲不斷,人若置身其中久瞭,會恍然錯覺先帝還未駕崩的時候。
雅間內,一個紫衣青年獨坐在桌前,他面容俊秀衣著華貴,左手隨性的支著下巴,從半開的窗戶向外眺望遠處漆黑京城一片的夜景,手中漫不經心把玩著白玉酒杯,看似悠閑輕慢。
一旁陪坐的歌姬懷抱琵琶,低聲唱著小調,柔腸百轉,目光迷離。
看似隻是一幅再尋常不過的紈絝子弟戲花娘的畫面,可是細瞧之下,兩人眉目並無交集,反而暗藏心事,全然沒有表面看上去的旖旎風情。
不知過瞭多久,屋頂上忽然傳來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響,若非習武多年內功深厚,尋常人根本聽不到。
紫衣青年立刻回頭,對著身旁吟唱的歌姬默默點頭。
歌姬於是懷抱琵琶起身繞到屏風後繼續低唱,一雙纖纖玉手急撥琴弦,音調急促如珠如串,巧妙掩蓋住屋內聲響,又配著柔婉的曲調,順利掩去屏風後的動靜,無人察覺到異常。
來人利落的從天窗翻下,落地時不出一絲聲響。他一身黑衣,夜行在如今四下漆黑的京城,就算目力極佳也很難發現他。
謝必遲又往窗外看瞭一眼,確認無人監視,這才低聲問道:“可是有消息瞭?”
自打出事後,謝必遲每天都在焦慮中等待消息。
當日平昭走得匆忙,隻來得及給他留下口信,求他妥善安置好止玉和少簡,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要做,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安心等待他聯絡。
如今已經過去三月有餘,平昭那邊卻再也沒有音信傳來,謝必遲本就是急性子,難免著急,害怕好友出事,更害怕小陛下不測。
他整日憂心,可是面上卻還要繼續做他花花公子的派頭,成天吊兒郎當不務正業,希望以此打消趙昱的疑心。
沒成想他天天往花樓跑,最後連傢裡的老頭子都看不下去,指著他罵不孝子,還用傢法罰他去跪祠堂,他有苦難言,卻又不能對父親言明真相。
除瞭他和陳時,現在京裡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平昭走前私下裡聯系過他。
趙昱倒是懷疑過,他幾次三番的試探謝必遲,又派瞭暗衛去他傢裡裡搜查,根本沒發現任何證據。
而謝必遲的祖母是先帝的親姑姑,曾經的華騁大長公主。有她在,趙昱無論如何不敢明著為難他。
陳時沒有回話,隻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給他。
謝必遲連忙接過,急切的打開後卻發現紙上隻有寥寥幾個字。
‘柔兒一切安好,勿念。’
垂首站在下方的陳時百思不得其解:“屬下得到這封信後,仔細看瞭許久也不知其意,還以為是寄錯瞭。但來信的卻說沒寄錯,信戳上的確是我的姓名,因此屬下覺得這可能就是您要等的消息。”
“柔兒……哼!”謝必遲輕聲念瞭一遍信裡的內容,輕哼一聲,眼裡卻透著欣喜:“虧他還好意思提!”
陳時聞言更加不解:“這位柔兒……姑娘?莫非真與您相識?”
謝必遲那張俊臉極不雅觀的翻瞭個白眼,自嘲起來:“何止相識,差一點就是我指腹為婚的妻子瞭!”
陳時於是更加不解,他壓根不記得自傢小少爺什麼時候有過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不提這些陳年舊事,冤傢。”
謝必遲把那封信小心妥善的藏在袖中暗袋裡,在房中背著手踱瞭幾步,眉心舒展開來:“知道他和小陛下平安,我就放心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