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148)
作者:顾青词
陶音不肯搭理,轉過身背對他。
大山哥也跟著轉瞭個方向,把碗又一次湊上去,不厭其煩:“林大夫說你大病初愈……”
他的話還沒說完,陶音不耐煩的一個大力掀翻他手裡的碗:“我說瞭我不喝!”
大山哥低頭看著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瓷碗,裡頭宋四嬸好容易熬瞭兩個時辰的藥汁全都浪費,從來好言好語的老實人此刻終於第一次動怒瞭。
他眉頭緊皺,厲聲道:“你太過分瞭!”
即便是在生氣,大山哥的語調依舊算得上溫和,他說:“四嬸那麼為瞭你操勞一夜不容易,你何必讓她擔心?”
聽他提起母親,陶音眼中閃過一絲愧疚,緊接著卻立刻又喊道:“要你管!”
大山哥平靜的看著他,說:“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因為我昨日訓斥瞭你。”
陶音紅著一雙眼瞪他:“所以連你也要袒護他,是不是!?”
“你到底是哪邊的?難道我們三個不是一起長大嗎!?”
大山哥淡淡回道:“所以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難過。”
誠如陶音所言,都是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即便大山哥目光從小就隻放在陶音身上,可他心裡同樣也把喬溪看得重要,這些年才會時不時接濟幫助,並不隻因為他們是鄰居。
他瞭解喬溪,自然也瞭解陶音,輕聲又道:“你心裡明明知道他投河自盡與現在的喬溪無關。”
陶音握緊拳頭,仍然不肯認錯:“我隻是想讓他回來……”
“你覺得可能嗎?”大山哥毫不留情的打斷他,強迫他面對現實:“已經過去瞭一年,他現在說不定早就過瞭奈何橋投胎去。
“你又何必非要執著,傷害另一個無辜的人?”
時至今日,大山哥回憶起過去的喬溪,才漸漸明白為什麼那時的他會做出如此選擇。
作為三人中最小的那個,喬溪似乎永遠都是跟在他們身後的那個“小尾巴”,每次一起出去玩都很努力的跟上他們,生怕慢瞭一步就再也追不上瞭。
那時陶音頑皮淘氣,有什麼事都喜歡帶頭沖在最前面,大山哥總怕他摔著碰著,習慣緊緊跟在後頭保護,沒有註意喬溪是不是跟得上,跑得累不累。
他們都不是故意的,卻實實在在傷害瞭他。
可惜過去喬溪從來不提,陶音心大,大山哥又不懂這些,這才造成他們長大後表面看起來關系融洽,其實早就分崩離析。
聽他說完這些,陶音眼淚又糊滿瞭眼睛。
大山哥輕輕拍瞭拍他,低聲說:“音音,你已經不是小孩子瞭,以後行事不能再憑著一時沖動任意妄為。”
“你捫心自問,現在的喬溪從來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他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
床下躲著玩的小黑狗探頭探腦好奇的看著他們,又嘴饞去舔地上的藥汁,結果被苦的五官都皺在一起,嗷嗷嗚嗚重新躲回床下。
陶音看著它小小的身影,怔愣瞭很久很久。
————
喬溪退燒後精神也不太好。雖然難得吃藥配合,沈夷光無論問什麼都回答,可他的眼底始終陰霾一片,死氣沉沉。
沈夷光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他,不免心裡著急。
盡管他們認識的時間粗略算來其實沒有滿一年,算不上想完全心意互通,他認識喬溪應是他最艱難的時候。可是日子都過成那樣瞭,他也沒從喬溪眼裡看到一丁點的沮喪挫敗。
他總錯覺就算天塌瞭,喬溪也不會悲觀頹廢。他的眼睛裡永遠閃著堅定的光,一天一天不知疲倦,永不妥協。
當初被撿回來的沈夷光也處境艱難,卻正是被這樣堅韌努力的喬溪吸引感染,才有信心重整旗鼓以待來日。
他以為喬溪會永遠那麼樂觀堅定。所以當他看到現在的他不複從前精神,擔心的同時,也仍然不解——陶音有那麼重要嗎?
就在這時秦大叔來瞭,手裡還拎瞭幾隻野鴿子,進門就說:“小喬溪,聽說你病瞭?我特意來看你瞭!”
“這些可都是我專門去山上給你打來的!野鴿子熬湯最補,三郎……你且去給他燉上。”
沈夷光起身謝過,心知這是秦大叔故意支開他,也不多問,幹脆利落的提著鴿子出門。
等他走後,秦大叔挪瞭凳子坐近些,盯著喬溪的臉來來回回打量半晌,忽然笑瞭:“確實很不一樣。”
喬溪低頭揪著被子,自暴自棄問:“你是不是也早知道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