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127)

作者:顾青词


岑兒恭恭敬敬的對夫子作揖,被喬溪安排坐在先生身邊,一桌四個人剛好占瞭四角。

與前天秦大叔來時說說笑笑的輕松氛圍不同,今天的飯桌極其安靜,隻餘碗碟交錯發出的輕微聲響。

趙夫子是老派讀書人,嚴格奉守“食不言”的規矩,嘴裡隻要含著飯絕不會開口發言。而喬溪看似在吃飯,其實一雙眼都在夫子身上。

隻要夫子面前的酒杯空瞭,他即刻自動自覺添滿。夫子眼神落在哪道菜上,下一秒盤子準被喬溪挪過去,比專業服務員還周到。

沈夷光心裡嘆氣,知道自己勸不住,不停往喬溪碗裡夾他愛吃的,兩人各自忙碌,頗有種配合多年老夫老妻的默契。

岑兒咬著筷子看著他倆,忽然“噗嗤”一聲笑瞭。

一桌人聞聲轉頭他,喬溪好奇的問:“怎麼瞭?”

“嘿嘿……”岑兒抱著碗傻笑,“小溪哥哥給老師夾菜,舅舅給小溪哥哥夾菜,那我是不是應該給舅舅夾?”

“一個傳一個,好有趣!”

喬溪這才註意自己碗裡堆的滿滿當當,扭頭看著沈夷光,嗔道:“你吃你的!幹嘛往我碗裡添東西。”

沈夷光在桌下輕輕捏瞭捏他的手,沉聲說:“我怕你餓著。”

此時趙夫子慢悠悠開口瞭:“都不用忙瞭。三郎媳婦,你好好吃飯。”

一句“三郎媳婦”讓喬溪羞恥的臉都紅瞭,有心辯駁幾句,又不好跟老人傢說這些,低頭訥訥的擺弄筷子。

沈夷光義正言辭糾正道:“夫子,您弄錯瞭。當初是我嫁進來,這句‘媳婦’也該是我。”

他知道喬溪臉皮薄,怕老師再調侃兩句今晚又上不瞭床,趕緊出來嚴正聲明。

看他那懼內的慫樣,趙夫子暗暗翻瞭個白眼。

人傢喬溪明明柔弱溫婉,說話做事無一不體貼周到,這也能叫他怕成這樣?

莫非那些年他在外打仗也如此窩囊?

一頓飯吃完,夫子心滿意足。他流落在外十年好久沒能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而今酒足飯飽,心裡真踏實。

不過他始終記得自己的責任,飯後稍作歇息就帶著岑兒回房。因為講課的時候不宜有外人在場,所以他將房門緊緊關上,囑咐喬溪和三郎輕易不要打擾。

喬溪連連點頭保證。

月上柳梢頭,趙夫子終於結束瞭第一天的課程,臉上帶笑出門。沈夷光擔心他走夜路摔倒,提瞭燈送他。趙夫子恰好也有話同他說,便沒有拒絕。

兩人並肩走在鄉間小路上,趙夫子感嘆道:“今晚我給岑兒講瞭課,他的確很有靈氣,隻是性情過分仁慈瞭些。”

沈夷光道:“仁慈本是好事,但君王若太過仁善,隻怕容易為人利用。”

“無妨。”趙夫子並不著急:“畢竟岑兒還小,日後打磨一番總會成長。”

他說完又嘆氣道:“真要論起來,其實三……趙昱的才能還在岑兒之上。即便當年,學堂裡那麼多孩子,他的悟性也是最好的。可惜心術不正,路走偏瞭。”

趙昱那一套做派,放在亂世中或許可有一番作為。可是如今韃子已不成氣候,大鄴朝也不再需要連年征戰,到瞭該休養生息的時候,更需要鞏固太平的仁君,趙昱絕不在其中。

將趙夫子送回他的草屋,沈夷光獨自往回走。路過村西那條小河,恰好月光照在河面,波光粼粼。又一陣涼風吹來,沁人心脾。

沈夷光駐足看瞭一會兒,忽然加快腳步往回走。

才剛到門口,一道黑影從路旁竄瞭出來,鬼頭鬼腦的往喬溪院子鉆。

沈夷光冷不丁嚇一跳,再定睛一瞧:“……狼兄?”

那隻野狼扭頭看他,嘴裡還叼著不知哪裡抓到的兔子,一人一狼月色下四目相接。

過瞭一會,野狼居然朝他點瞭點頭,往後退瞭一步,示意沈夷光先進。

沈夷光知道山野裡有些獸類日子久瞭通人性,尤其狼這種生物更聰明。他抱拳作揖,沒有推辭,先行一步。

最近喬將軍總不舒服,喬溪說恐怕這兩天要生,所以那隻狼白天一步也不離開,隻在夜裡出來捕獵充饑,比有些人類男子更像個合格的伴侶。

可見世人都說說狼忘恩負義,薄情寡義,花心風流……都是不對的。

沈夷光回傢後,岑兒早已熄燈睡下,唯有喬溪還在等他。

他匆匆走上前一把拉住喬溪的手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喬溪被他拉著往外走,怕吵醒岑兒,小聲問:“這麼晚瞭,去哪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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