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地捡来的媳妇(12)

作者:顾青词


喬溪敷衍點頭,又喂瞭幾口藥,忽然漫不經心道:“我聽你口音和咱們這兒不一樣,說話也文縐縐的,你傢住哪裡?”

沈夷光立刻意識到喬溪懷疑他,於是把心裡早就準備的說辭一一道來:“我傢在麟州,早年父親是做佈匹生意的,也算富裕。在私塾裡讀過幾年書,還跟著師傅學過一點粗淺的拳腳功夫。”

“誰料麟州近幾年幹旱,連年收成不好,城裡餓死的百姓十有八|九,我實在沒瞭活路,這才帶著小外甥出逃,看能不能在別處尋個生路。”

沈夷光這也不算說謊。

麟州連年幹旱不假鬧災荒,也確實有不少貧民當街餓死,還有部分難民流竄出城,簡直算得上人間地獄,這些慘禍沈夷光即使在邊關也聽說過。

正因此他才對趙昱故意知情不報,害得百姓生靈塗炭而不滿,曾經年少相交僅剩的那點友誼也不複存在。

沈夷光的表情不死作假,說話也算實誠,喬溪分辨不出真假。他沒去過麟州,不知道那裡的口音是怎樣的,但難民的事小竹子和仲大娘都提過幾次,應該不是騙人。

“可我看你身上有不少傷,不像是自己弄的。”喬溪仍然不肯十分信他,還是要再問清楚。

沈夷光不慌不忙道:“我們逃亡途中路過青崖山,遇到一群埋伏在路邊專門殺人越貨的山匪。他們人多勢衆,又個個手拿利器,我雖學過點拳腳功夫也難敵那麼多亡命之徒,拼死才勉強留瞭一條命。”

“躲進山裡後我和岑兒一直不敢外出,怕他們還在外面蹲守,可林子太大迷霧重重,我找不到出口,又傷勢複發,這才……”

喬溪半信半疑,思索一會兒點頭道:“那你暫時先養傷,我明天請村長過來,讓他請理正來主事。”

“恩公。”沈夷光知道決不能暴露,於是做出卑微姿態,懇求道:“若不是走投無路,誰願意背井離開自小生存的地方?”

“況傢裡人都死瞭。”他說起這話,眼中流出幾分真切的感傷,“我爹和兄長……”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沈夷光失去父親和哥哥的時候剛十二歲,半大不小的年紀。因為抱著一腔要為父兄報仇的信念,也是沈傢唯一留存的男丁,他才披甲上陣,拼瞭一條命也要韃子血債血償。

而今戰死的父兄成為他博得喬溪同情的借口,沈夷光心中萬分愧疚,不敢細說。

邊關待久瞭,他也想傢的。此次秘密回京,他甚至都沒機會回去看看傢裡的小妹和年幼侄兒,更擔心他們此時的安危。

喬溪見狀,不由想起瞭自己的爺爺。

他也剛失去瞭最親的人,那天辦完爺爺的喪事回傢路上遇到瞭泥石流,還沒來得及從爺爺去世的悲傷中回神,就被穿越重生砸得束手無策,每天也隻想著怎麼填飽肚子活下去,哪有沒時間想起爺爺。

況且在爺爺去世以前,他已經三年沒見過他瞭。

因為喬溪的傢實在太遠瞭。為瞭節省來回路費,也為瞭能在寒暑假多打幾份工掙錢,喬溪因此年年選擇留校,哪怕過年也沒回去,隻在電話視頻裡隔著千山萬水和爺爺一起跨年。

那時他總以為時間還有很多很多,爺爺身子那麼硬朗,隻要熬過大學四年,畢業以後他就可以靠著攢下來的錢在首都租個小小的一室一廳,然後把爺爺接過來一起住,這樣他們爺孫倆以後不僅能團圓,而且越過越好。

可惜命運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出於同病相憐,喬溪能理解沈夷光失去至親的痛,又看瞭一眼乖巧趴在床邊小心翼翼的岑兒,心也跟著軟瞭幾分:”好吧,你們可以暫時留下來。”

“但是傷好瞭必須走。你也看到瞭,我真的很窮,自己都沒飯吃,根本養不活你倆。”

沈夷光聽說他同意自己留下,忙挺直胸膛道:“我可以幫忙做粗活,而且岑兒吃得也不多,很好養活的!”

他這一動,原本裹在身上的毯子順勢滑到腰際,露出大片皮膚。之前沈夷光穿在身上的破衣服被喬溪脫下剪碎燒掉,因此毯子之下他整個人不著寸縷,除瞭傷處纏著的繃帶,沒有半點遮擋。

按說大傢都是男人,彼此構造一樣,喬溪在宿舍裡沒少看室友們洗澡,有時還互相幫忙搓背,從來不覺得尷尬難堪,可當他對上沈夷光就是莫名不適。

他不自然的把目光稍稍移開,思來想去把原因歸咎於嫉妒。

一定是沈夷光身材太好,他嫉妒人傢!

喬溪努力假裝不在意的給沈夷光喂藥,可是眼神卻又控制不住,時不時偷瞄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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