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挨到鎮上讀初中，每隔幾周，錢淑玉會抽時間來看他，而且有時候放假會被錢淑玉接到城裡去和錢安酒一起玩兒。

錢淑玉早和黃傢斷瞭聯系，黃漠知也默默地沒有給傢裡人提過這件事，而是告訴傢裡人放假他在外面打短時工。

黃漠知至此人生才開始順遂一些，即使傢不像傢，親不像親。

“你知道我媽的屍體被黃大恭丟在哪裡瞭嘛？”黃漠知冷冷的看著錢安酒問道，“是咱們小時候去漏蝌蚪的那個小水潭的上面幾步路，那裡有一個小天坑。”

錢安酒的睫毛兜不住那些淚，一顆一顆砸在衣襟上，“怎麼會這樣啊，凰凰媽媽不是失蹤嘛，她還可以回來的……”黃漠知看見錢安酒哭，他抽瞭兩張紙放在錢安酒手心。

“黃大恭他對我講，他當年正談著一個有錢的小女朋友，而黃大承前途美滿，有妻有兒，他們黃傢從來沒有這麼發達過，而宿英蘭黃祖忠像討債鬼一樣毀掉瞭這個傢，可是他沒有辦法報複自己的雙親。後來他不得不娶瞭其他女人，熊桂英她又窮又醜，而我媽又漂亮又有氣質，並且他被喊回傢就是因為我媽想回城裡，”黃漠知語氣很低，“他說他總得討回一點利息……”

他覺得自己怪不瞭父母，那就全是李湫凰的錯。黃大恭起瞭歹心，他想睡李湫凰。他專門挑瞭他哥不在的日子，打瞭熊桂英一頓讓她幫忙支開黃漠知，起初李湫凰拒死不從，他心中怒氣橫生，強硬地想要完成，他掐住李湫凰的脖子希望李湫凰短暫的沒氣進，好沒勁兒一段時間方便他，等黃大恭發現李湫凰沒掙紮時，人已經死瞭。

黃漠知當時聽到真相時，已經失去理智，他拿著斧頭全力劈向黃大恭。

第八天

“對不起……對不起哥……”錢安酒幾盡失聲，黃漠知感到疑惑，錢安酒為什麼道歉。

“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要是……要是我早一點發現你……不對勁就好瞭，要是我一開始不心存妄想就好瞭……哥，我好難過啊……啊……”錢安酒上氣不接下氣，他說：“哥，要是我和我媽能早點發現黃大恭有問題，你就不會做錯事瞭，咱們……咱們還可以繼續好好生活的啊……”

“哥，你去自首吧……不能……不能繼續逃跑瞭……”錢安酒停瞭一會兒抽泣，“你這樣……你這樣凰凰媽媽也會很難過的……她不會願意看見哥成這個樣子的。”他拿手裡面的紙擦眼淚和鼻涕。

黃漠知直直地看著錢安酒，輕聲說：“死人也會難過嗎？你不是愛我嗎，錢安酒？你舍得讓我去坐牢你是讓我去死嗎，啊？”

錢安酒錯愕地看著黃漠知急忙說：“哥……哥，你不要這樣……不要這樣說……”

“憑什麼他黃大恭可以潛逃在外十八年，而我黃漠知連八天都不到就要去吃牢飯？”黃漠知打斷錢安酒的話，俯身拉近和錢安酒對話的空間，兩手搭住錢安酒的肩膀質疑他，“憑什麼？！”黃漠知大聲吼道。

錢安酒的淚又開始淌，他心裡亂糟糟的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黃漠知收回手時，兩滴淚砸在自己的手腕上，又燙又急，他深呼吸幾次平息自己的憤怒。

“我……我要給媽打電話，玉玉媽媽對你很好……我不想讓媽什麼也不知道……或許或許她有辦法……”錢安酒斷斷續續的說話，黃漠知沒說話算作默許。

錢安酒立馬給錢淑玉打電話，第一遍沒人接，打瞭第二遍錢淑玉才接電話，他開瞭免提。

“怎麼啦，小酒，現在國內應該過零點瞭吧，怎麼不睡覺啊？”錢安酒邊哭邊給錢淑玉講瞭黃漠知殺人以及李湫凰是怎麼死的事。

“怎……怎麼會……湫凰……”錢淑玉隔著電話壓抑的哭聲也藏不住，“對不起……對不起小知……要是我當年再堅持一兩年就好瞭……對不起……”

為什麼好人都在聲淚俱下的道歉，一遍又一遍說對不起黃漠知，而壞人們卻毫無愧意與自己繼續相處十八年依舊面色不改。

錢安酒為什麼要道歉啊，他當時也才八歲。錢淑玉為什麼要道歉啊，她當年懷著二胎給李湫凰討公道，可是她老公出軌瞭，她不得不打胎離婚為瞭奪錢安酒的撫養權都沒休息直接去找工作瞭。

黃漠知突然有些想笑，他覺得自己大概是個瘋子吧。

他想起來自己當時殺瞭黃大恭又砍傷熊桂英後，腦子裡一團漿糊，他迅速分析瞭此時的情況，火速拿瞭身份證離開d城，他老早就買好瞭去c城的車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