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两三钱(73)
作者:离心叽
贠朝大喝:“松手!”,此時他的背雖還挺得很直,手卻微微顫抖起來。
“你這斷瞭手的殘廢也想讓我松開,那就——”
焦橫的話還沒說完,他手鈎之下的身體便兀自動瞭起來,當他還沒來得及將對方的動作看清,已覺著一陣巨痛呼嘯而來!
原是穆如清已將右手松開,將斬血換到左手。
因贠朝手傷之故,他自開始學劍便是左右開弓,於是穆如清趁著焦橫說話之際,任憑肩傷疼痛難忍,還是沉著應對,劍光不過一閃,已將焦橫摳在他肩上的右手斬下。
鮮血噴湧,穆如清離得極近,未曾閃躲,半張臉被對方的血染透。
手中的斬血劍不愧其名,穆如清握著它斬斷對方腕骨時覺著是前所未有的輕易。即使劍已落下,斷手也跌落在地,血滴順著穆如清的臉嘀嗒落下,斬血卻依然幹凈如初,在些微火光映照下瑩白如雪。
“刷”得一聲,劍尖直指焦橫喉頭,穆如清艱難擡臂用衣袖蹭去血跡,但血到底有些粘稠,還餘些許掛在他的臉上,廟中四散的火光照不出他的全貌,卻映得人兇厲得好似地府修羅。
“你說誰是殘廢?”穆如清冷冷吐出這句,臉上的表情卻讓贠朝看不清晰。
“呵……哈哈哈哈哈——”焦橫並不回答,反而大笑起來,但他笑得過分肆意,不多時嗓子變得癢痛,止不住的咳嗽起來。
“好,很好,現在我也成瞭殘廢,終於能歇歇瞭……”許是咳得太用力,焦橫跌倒在地,瞧見他那隻斷手,反而平靜下來。
見狀如此,贠朝上前兩步蹲下,他看焦橫變得灰敗的神色,右手又開始隱隱作痛,但他耐下性子來,說道:“三年前,鬱寧城,你們都做瞭什麼?”
可他問完,焦橫依然無動於衷,隻看著地上並不答話。
“你雙手作惡多端,現在不過丟瞭一隻就這般模樣,當初殺人放火時,可想過有多少人盼著你的手斷掉?”贠朝見焦橫依舊沉默,吩咐道:“穆如清,把他另一隻手也給我砍下。”
果不其然,穆如清依言要來砍手之際,焦橫終於出瞭聲:“你究竟是誰?”
“你不該我問是誰,而該問問他是誰。”贠朝說罷,轉頭看向穆如清,焦橫也隨他目光看去。
渾身浴血的少年,不僅令焦橫眼生,連贠朝也不曾見過穆如清這般模樣。
“我再問一次,你不答的話另一隻手也別想要瞭。三年前,鬱寧城——”
話音未落,穆如清已揮起劍來,“叮”得一聲,一段細如指、長若掌的寒光已被打在地上——正是一支峨眉刺。
贠朝拾起峨眉刺望向穆如清,心知這刀疤臉的同夥已經到瞭。
“西南。”穆如清吐出兩字,他方才擊落峨眉刺之際,隱約聽到位於西南方位處的細微嗦動。
“留活口。”贠朝將劍鞘扔給穆如清,留下三字,便立即施展輕功跨出廟門向西南追去。
焦橫右手已斷,不足為懼,贠朝相信穆如清能將其制服,便不顧身後全力緊追。
廟外已是天黑,荒郊野地裡沒有多餘人影,隻有雜草發出的沙沙聲,順著聲音而去,贠朝直覺這人的步子越來越慢,按理說已是快追上瞭。
可突然間這聲音完全消失瞭,贠朝也隻得停下腳步,這一停下,他才發覺此地長得不知是什麼草,也太茂盛瞭些,竟和他的胸口一般高。
這般高的雜草,被雲霧繚繞的月,照不出前路,訴說著不妙。但他人至此處,即使面前是陷阱也避無可避瞭,隻得凝心靜氣,仔細聽四周入耳的細微聲響。
長久的安靜太過異常,天高地闊的野外,早就過瞭驚蟄,也不聽小蟲微鳴,唯有心跳在黑夜裡越發明顯。
忽地一陣風襲來,贠朝側身,銀光於眼前閃過,對方這是忍不住出手瞭!
銀光還未絕於目時,贠朝亦是迅速出招,一擊抓住瞭對方的手臂,但那人手上好像帶著什麼特質的料子,入手滑得很,還未等他抓牢,那人已從他手中竄脫出去。
沒有抓住來人,沙沙聲卻暴露著他的方向,贠朝趕忙上前幾步,又與對方交起手來。
那人的峨眉刺使得很是靈活,即使二缺其一,招招皆是向著贠朝的喉嚨襲來,特別是轉身之際,尖銳的刺鋒堪堪劃過贠朝的後頸,正是他們在快雪山莊別院前找到的那具屍體身上的致命一擊。
兩人就在這昏暗黑夜過起招來,你來我往間,贠朝隻覺此人的武功路數與焦橫完全不同,一個剛硬,這一位卻纏綿柔情,可出手都是些不要命似的招數,拼著全力朝對手的命門而去,很是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