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两三钱(46)

作者:离心叽


一劍,將穆如清雙手虎口震得麻木,他手中那些早已結成老繭的部分,又生生感到瞭手中劍體傳來的震蕩與摩擦,處處生疼。

又一劍,對方的劍正朝他面門而來,穆如清出劍去擋,可肖襄手中的劍好似靈蛇,即便擋住瞭身體,劍尖還是一嘴咬瞭上來,瞬間便在他身上鉆出一個血窟窿。

可這僅僅隻是一劍,接下來便是二劍、三劍……

萬劍門能夠在武林中穩步成為南方的大派,也不是隻靠門人間的鬥嘴和對待外人時的抱團。肖襄四年前雖輸給瞭贠朝,卻也是實實在在地通過瞭之前的比試,在第四輪中才碰上年紀輕輕卻實力強悍的贠朝。

穆如清與肖襄的年齡差瞭快一倍,更是不被人放在眼裡。

肖襄隨手而出的劍勢揮得越兇越快,越急越猛——不等穆如清接下肖襄的一劍,他的腰就已經開始發力,待這股力順臂而行及至手腕時,劍身蜿蜒出的下一式便恰好接住上一劍。

刺臂點足,劈胸劃背,手中的劍不停,眼中的意不盡,如此往複循環,招中有招,連綿無盡。

周圍衆人見狀,皆是連忙退卻,為他們自動讓出一方空地,肖襄便借著這空地,點地旋身,手中利劍隨著他每一次碾轉攜全身之力刺向穆如清,將人打得措手不及。

卻看穆如清明顯是不敵之勢,仍舊迎身上前,絲毫不顯懼意。兩人鬥得難舍難分,翻身進退糾纏在三丈之內,如此動作,不多時穆如清身上多處便被劃出道道血痕,手上臂上更不必說,鮮血從大大小小的傷口中汩汩而出,將他的一身白衣染出朵朵血花。

這些傷口雖不至於立即要瞭人的命,卻已完全將他陷於劣勢。

長此以往,不是力竭就是流血而亡。

十九章

“到此時你還握得住劍嗎?”肖襄又是一劍攻來,卻還有餘力嘲弄。

穆如清不敢接話,此刻他一旦出聲,怕是就要露出弱勢。

對方的劍很快,快到他來不及擋便被劃下一道傷口,疼痛在之後接踵而至,細密的疼痛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他包裹其中,而他此時依然能緊緊握劍於手,不過是憑借胸中還沒散去的怒氣和與贠朝長久對招下練出來的毅力。

“武學招式,看上去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你練出來的劍就是你自己的。”贠朝在老樁新發的枝條下,一次次打飛穆如清手中的木棍,口中教訓著讓他不要隻著眼於招式,可他終究隻見過贠朝如何出劍,不自覺便模仿起對方的樣子來。

“按半路出傢來說,你算是不錯,技巧也著實用瞭不少,費瞭不少心思。但學人就是學人,終究會差一步,人之精神是模仿不來的,你沒有自己的劍,便永遠要被人壓著打的。”贠朝說著又一次打掉瞭他手中的木棍。

穆如清手中的老繭不僅僅在常握劍之處出現,也在好幾處常人本不會有繭的地方生出,那是贠朝一次次打飛木棍時留下的,可有一天起,即使贠朝下手再狠,依然沒有將被他握住的木棍打飛,因為他手中的繭已經硬到不知疼痛。

不知疼痛,便不會在承受不住時撒手。

“我說你真是嘴硬,可你和這劍都是點破爛玩意,現在劍已經斷瞭,我倒要看你還能堅持多久?”肖襄見無法打掉穆如清手中的劍,便將真氣凝於劍身,而他手中這把劍由精鐵所鑄,輕而易舉地便將對方的劍削掉一半。

此刻穆如清已無法再牙尖嘴利瞭,不僅是因為對方說得是實話,更因為他已經半跪在地上,心好像要跳出胸膛似地,壓得他不能說話,甚至喘不上來氣。

穆如清低頭,趁著這一點被嘲弄的空隙,探查體內經脈,可他此刻力竭,丹田內幾乎提不起一點真氣,唯有緊緊握住劍強撐著身體。

“著!”肖襄又是一式出,剎那間便殺到人前。穆如清是半跪之態,勉強將前胸護住,被一劍刺穿右肩,血花四濺,已多出兩個洞來。

已是強弩之末,跪在地上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的穆如清卻忽然擡頭看向肖襄,嘴型一張一合,似乎說著些什麼。

“臭小子,你現在給爺爺我磕頭求饒,我就饒你一命。”肖襄仗著自己已將人打得渾身是血,不成人樣,便有些大意,好不容易等到人說話,以為對方終是要求饒,便不由自主地去辨別穆如清的口型,然而下一刻,他竟睜大瞭雙眼!

肖襄突然感到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氣擊上他的陽陵泉,不由地腿肚卸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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