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两三钱(38)

作者:离心叽


頃刻穆如清已至身旁,見兩人離得極近,肖襄又似是與贠朝相識,便立即向人詢問:“他是誰?”

“小雲?”肖襄咂摸著這一稱呼,歪頭時眉眼流出些許戲謔,“倒是叫的親密。”

贠朝:“你待怎樣?”

肖襄見贠朝終於開口,自然是要撿痛的說:“不怎麼樣,隻是你師門上下竟還能允許你這種武林敗類茍活在世上,我們倒是不介意替你師父行一行教育之責……”

“你什麼意思。”肖襄用詞如此難堪,穆如清便是明白瞭對方來者不善,隨即五指撫上腰間劍柄,人也繃得緊如剛上好弦的彎弓,一觸即發。

“穆如清。”贠朝叫起穆如清的全名,暗中移步於少年身前,是保護,亦是不讓其輕舉妄動。

兔子急瞭也是要咬人的,何況贠朝向來不是好欺負的人,可如今面對肖襄的挑釁,既不還嘴亦不動手,倒讓肖襄心中疑雲叢叢。

他好不容易抓住贠朝,便不願輕易放過,至於跟著來此的穆如清,也遭到瞭肖襄的戲弄:“不錯不錯,倒還知道給帶來的狗兒拴好繩。”

“肖襄!”贠朝喝瞭一聲。

“喲,我隻不過說瞭他一句,你就生氣啦?”

“你當真是忘瞭自己才是當年那個被打到滿地找牙,隻知搖尾乞憐的狗東西,忘心這麼強,我倒是不介意讓你想起來這些。”

被贠朝一語揭開昔日沉疴,肖襄原本含著笑意的臉色霎時變得怒氣沖沖。

穆如清腦筋一轉,便立即出聲附和:“原來是這樣,我道此人怎麼說話如此難聽,正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臭小子你又算是什麼東西!敢說你大爺我!”肖襄說話間已出瞭掌,隻恨今日穿得規矩並未攜瞭劍來,唯有將怒氣灌註於掌心,未待掌至,洩出的真氣已令袖袍鼓鼓。

穆如清瞧見肖襄如此摧風弄雨的一掌倏忽便要落在胸前,慌忙中轉腕欲出劍,卻頓感肘部一麻,握劍的手沉瞭下去,帶著劍身已被贠朝按回瞭鞘內,於此千鈞一發之際,贠朝錯步擋在穆如清身前,出手便與肖襄纏鬥在一處。

兩人皆是長於用劍之人,單論近身功夫贠朝還要更強一些,可這幾年贠朝忙於生計,又經過一場傷痛,右手不便更是少瞭許多優勢。

此刻肖襄怒極氣極,出招時不論章法既快又狠,可贠朝卻隻想盡快脫身,一時間竟是節節敗退,不多時已退至岸邊,身後水聲漸強,贠朝一剎分心便挨上一記。

這一擊正打在贠朝的右臂,他出招不從右側起,傷在此處本無什麼大事,可肖襄一擊得手更覺著事態不對,此後招招式式皆是朝他右側攻來。

遠處演武臺下的圍觀之人聽見此處響動,已有不少人轉而看起這更為有趣的臺下之戰,間或討論起二人,周遭雜聲傳來,又至贠朝興起胡思亂想,心中愈發煩悶。

隻一個疏忽,贠朝的右手便落在瞭肖襄的掌中。

肖襄死死握著贠朝枯瘦的右手,大笑起來道:“好啊,我道你今日怎麼是這般模樣,見瞭我躲躲閃閃,想不到你竟已是個殘廢,就這還要教訓我,我倒要看看你個殘廢要怎麼動作!”

贠朝曾覺著殘破的右手已像是離他遠去,早成瞭一段死物,可如今被人捉住,還大聲宣揚他右手已廢的事實,直覺疼痛好似漲潮的江水,一浪蓋過一浪,已很久沒有知覺的指尖疼得發顫。

自覺已握住贠朝的命門,肖襄亦是暫時停手,咬牙切齒地道:“贠朝,我這就拿你去武林同道面前,讓他們瞧瞧你這等背叛之人的下場!”

他這話說得不假,對武林之人來說,斷手遠比送命來得更殘酷一些,更遑論贠朝此類從小上山學藝,苦心於一道者,此生若再也無法執劍,真不如一死來得痛快。

五指以無力的姿勢縮在一起,瞧在眼中是如此怪異且醜陋,贠朝的眼神隻落在手上一瞬,便慌忙移開瞭目光。

“……不。”一個“不”字噎在喉嚨,贠朝這一聲不似回應,更像暗自嗚咽。

“他才不是!”伴隨如此一言,涼意正落在肖襄頸邊,原來他捉著贠朝的右手太過歡欣,滿腦皆是興奮,竟一時忘記防範周圍,穆如清正是在縫隙之中抽劍,此時薄刃再動便要取他性命。

“暗中偷襲算什麼本事——”肖襄大喝,正待理論,穆如清手中的劍便貼得更緊瞭些,將他後邊的話逼瞭回去。

穆如清沉下目光穩住劍刃,隻冷冷地道:“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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