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華看完瞭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痛罵蘇旭一頓？可他是蘇姑娘的爹，到底不是她自己的爹，由她來罵似乎不太妥當，而且她和蘇姑娘的關系還不是特別親密，她擔心自己把蘇旭罵得太狠瞭，蘇清反倒會為蘇旭鳴不平。

可如果不痛罵蘇旭的話，丁月華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蘇清瞭。

“嗯……這事你怎麼看？”丁月華問。

蘇清冷笑一聲，說：“我早就料到我娘死後，我爹會再找個人伺候他，運氣好的話，還能給他生個兒子。他著急把我嫁出去，就是因為我是個累贅，而且不肯像我娘生前一樣為他忙前忙後。希望我爹找的那個人不要太累吧。”

蘇旭在信裡隻是提瞭一句他要結婚，除此之外沒有透露更多細節，所以丁月華和蘇清既不知道蘇旭要娶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這人多大年紀、傢裡幾口人、性格怎麼樣。

而蘇清在知道自己親爹要結婚之後，她的第一反應是希望她爹娶的那個人不要把自己累著，這也足以說明蘇旭娶妻做的絕對不是虧本買賣，如果不是對他有利，他是不會結婚的。

蘇旭寄來的信隻有短短幾行，對於蘇清，他一句關心的話也沒有，而且大概是因為已經找到瞭別人照顧他，所以他也不催促蘇清趕快回傢瞭。

蘇清從抽屜裡取出信紙，打算給蘇旭寫封回信。

“畢竟是我爹結婚，我雖然人不想到場，但祝福總得送到。祝他什麼好呢？”蘇清用毛筆的末端撩瞭撩額前的頭發，忽然靈光一現，“不如就祝他斷子絕孫吧？”

丁月華看不出蘇清是在說氣話還是真的要在信上寫“祝爹爹斷子絕孫”，所以不敢接蘇清的話。

蘇清笑著繼續說道：“就祝他斷子絕孫吧，他看到信以後一定會很生氣。斷子絕孫，這四個字念起來抑揚頓挫，還挺好聽的，對瞭，不如請人寫個牌匾給我爹送去？”她認真想瞭想，又否決瞭這個主意：“送牌匾太貴，還是算瞭，隻寫信吧。”

之後蘇清就沉默下來，認真寫完瞭信，然後把信封起來。

她寫給蘇旭的信也很短，好像故意賭氣，比蘇旭寫給她的信還要短。

封完瞭信，蘇清道：“你會不會覺得我這樣做太惡毒瞭？”

丁月華想瞭想，如果蘇旭是自己親爹的話，她估計會做出更過分的事，蘇清沒有沖回傢把蘇旭胖揍一頓，已經是給蘇旭留瞭體面。

“我支持你。”丁月華把手放在蘇清手上，認真地說。

蘇清一愣，然後笑瞭，不是提起蘇旭時的那種冷笑，而是發自真心的笑。

“謝謝你。”她說。

先生

這次去黑市的收獲比上次還多，抓瞭很多人，其中有幾個還是背著人命案子的通緝犯，單是審問、關押這些人就讓開封府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

另外還有沒犯什麼大錯但也違反瞭律法的人，多是做瞭些小偷小摸的事，雖然不至於秋後問斬，但也需要懲罰。他們挨瞭板子、罰瞭銀錢後又坐瞭牢，刑滿釋放之前還得批評教育一番，這可忙壞瞭在開封府幫忙的韓彰。

包大人把批評教育的事交給瞭韓彰，韓彰本就做事認真，包大人親自交給他的任務，他更是重視得不行，起早貪黑地背誦律法條文，用知識武裝自己。

他本以為可以把知識像澆水一樣澆灌即將刑滿釋放的犯人，讓他們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不再違反律法，但犯人們看他態度和善，又沒穿官服，便猜到他隻是在衙門裡幫忙的。

而且韓彰脾氣太好，所以犯人們都不怕他，被他批評教育的時候，他們也不認真聽，有的甚至像學堂裡調皮的學生一樣接下茬，韓彰說上半句，他們接下半句，接完之後哄堂大笑，令韓彰頭疼不已。

丁月華他們聽說瞭這件事以後，就主動過去幫忙。韓彰做好人，諄諄教誨、循循善誘，他們做“壞人”，冷著臉站在一旁，有人搗亂，要麼拔劍威嚇，要麼言語威嚇，有時候遇到特別能擡杠的，就得雙管齊下，必要時再瞇起雙眼盯對方一會兒，然後慢慢說出一句“我記住你瞭”，讓對方就算是離開開封府後也能時時想起這威嚇的眼神。

這樣做的效果好是好，但累也是真的累，整天跟給一群不聽話的學生上課似的，一刻也不能放松，尤其是韓彰，因為他說話最多，半天下來嗓子就啞瞭，中午吃頓飯，喝點兒茶潤潤嗓子，下午還得接著說。

中午吃飯的時候，白玉堂向衆人大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