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一段時間裡，用戶868325-都是她唯一的粉絲，會和她交流視頻的想法，會給她下期的選題建議。許清光一度懷疑這是文依依的隱藏身份，直到看到賬號的明城IP後，她終於確信這隻是大數據牽線下的陌生朋友。

也是用戶868325-每期堅持不懈的點贊、評論、投幣，許清光把WENXU的賬號堅持做下去，憑借著視頻數量慢慢積累粉絲，終於在前段時間趁著流浪地球的東風小火瞭一把。

許清光退出b站，照例查看工作郵箱的信件，當她的b站賬號有2萬粉絲的時候，偶爾會有品牌向她發出合作意向，為瞭方便溝通，她在b站主頁留下瞭工作郵箱。

這會郵箱裡就有一份合作邀請，發件人是王者策劃部，許清光疑惑的點進去，郵件正文介紹瞭這次合作的主要內容，希望她配合王者下一期航天主題皮膚的宣傳，出一期視頻介紹一下皮膚設計中涉及天文、航天的亮點。

許清光後知後覺，這不就是之前賈成超派她和向濤對接的項目，沒想到兜兜轉轉她又以新的身份加入其中。

對方開的報酬很有吸引力，加上也是她賬號垂直的內容，所以許清光沒思考太久，就用工作微信添加瞭郵件裡的聯系方式。

清明一過，許清光的假期也結束瞭。

這段時間明城總是小雨綿綿，空氣中都帶瞭潮濕的水汽，早上趕路的時候隔壁電動車騎得飛快，濺起地上一灘泥水，打濕瞭許清光白色牛仔褲的褲腳。

她躲在綜科樓大廳的石柱後，煩悶的拽著褲腳用濕巾擦拭，直到李漾姍姍來遲，才放棄打理這件新買的衣服，和她一道上樓開會。

“出門不順？”李漾朝許清光褲腳的泥漬努努嘴，提醒道：“那你等等開會可得註意點。”

秀氣的眉毛皺在一起，臉上是掩蓋不去的疲憊，許清光歪著腦袋靠在電梯的廣告牌上：“昨晚開始就不順，論文二改導師又提瞭一些意見，我熬到三點才改完發過去。”

李漾朝許清光豎瞭大拇指，“不愧是你，拼命三娘。要是我能拿出淩晨三點改論文的努力，老賈也不用擔心我評不上優秀畢業論文瞭。”

明大和十八所的聯合培養項目去年剛剛改革，研究所會對導師手下的畢業生質素進行多維度考核，而優秀畢業論文就是其中比重很大的指標，考核優秀的導師會在第二年的招生和研究生培養經費上有資源傾斜，所以賈成超對今年這批畢業生期望極大。

但李漾秉持的是得過且過的態度，隻要能順利畢業，並不要求拔尖，這兩人在論文的事情上拉扯瞭幾個來回，賈成超終於摸清李漾的鹹魚屬性，不得不放過對她“優秀畢業論文”的培育。

十點整，同門上下的學生都到齊落座，賈成超捧著“國際天文聯合會會議參會留念”印字的玻璃緩緩走入會議室。他目光銳利的掃過衆人，然後在角落裡的掉皮黑色老板椅上落座。

“李漾，你先來。”賈成超繞過前頭坐著的一衆學生，直接點瞭角落裡的李漾，“這次要是論文再改不好，我看你是要延畢瞭。”他嚴肅的說。

李漾撇撇嘴，不緊不慢的上臺調出自己的論文，“賈老師，我這優秀論文的1000塊獎金是拿不到瞭，我爭取不延畢，不讓您明年多出1萬的培養費吧。”

十八所的研究生培養政策對導師要求極高，為瞭督促導師不亂收學生，對每一位學生盡到培養義務，所裡規定每一位不能按時畢業的學生，導師都必須額外上交培養費，培養費根據延畢長短為1萬到2萬不等。

賈成超輕哼一聲。

好在李漾雖然沒有什麼上進心，但在畢業這種大事上還是有分寸的，賈成超對著李漾的論文終稿難得露出瞭笑容，轉念一想又嘆瞭口氣，拿著她的案例對下面的學生耳提面命：“你們李師姐的論文隻是滿足畢業的最低要求，希望大傢都對自己要求高點，做瞭三年研究難道就為瞭混個畢業文憑嗎？”

“大傢要真正想在科研這條路上走下去，碩士的文憑肯定是不夠的，而能讀博士，也不是每一個碩士畢業生都有資格的。”賈成超語重心長道。

衆人應是。

組會後，賈成超單獨找瞭許清光。

他的辦公室在綜科樓東面，此時陽光恰好灑進來，照在窗邊的立方體魚缸上，波粼粼的，橘色的大眼金魚浮出水面，熱切的追著賈成超剛喂的魚食跑。

賈成超拍拍手上的浮塵，似乎終於想起被自己晾在一邊的許清光，他擰開玻璃杯，抿瞭一口水道：“學校的事情解決瞭？畢業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