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符韶越發弄不明白的一點還是天道真正的目的，他比葉無朔看見的更多更清晰，在他眼中的另一個仙界可沒有一處是被迷霧遮掩的，而那頭竟是人人都在做著大戰前的準備。天道從一開始的針對他，到前陣子的針對俞川，再到現在要與他們這兒的整個世界開戰……不，也不對，或許從一開始，天道的目標就是這整個世間。

不管是結界破損還是鬼魂返世，亦或是所謂的“穿越者”，天道幹的這些事情若是無人阻止都會給這個世界帶來巨大的災難，而符韶就是阻止這一切的人，大概這也就是為何天道會想要殺死他的原因。

可，這前後順序也不太對。符韶一邊思索著一邊朝楚蕭的仙宮飛去，明明應該是天道想要殺他在前，破壞結界在後，扯上先後的時間關系再來用這個理由來解釋，便也行不通瞭。

“呵，我較勁這做什麼，等打死它不就都知道瞭麼……”眨眼的功夫過去，符韶便站在瞭仙宮前，他揉瞭揉狐耳，將心裡對天道的揣測都壓瞭下去，與其琢磨它針對他的目的，還不如想想該如何戰勝它，何況當務之急還是得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且接受“天道”的存在。

楚蕭和葉無朔二人果然還是對莫名出現的另一個仙界耿耿於懷，符韶還沒走進大殿，便已經聽見瞭他們爭論的聲音。

“你這眼睛真的沒問題？之前也有過這種情況麼？不可能，不可能啊……仙界的上空怎麼可能會再出現一個小世界……”

楚蕭拿著一顆純白的眼珠自言自語著，上邊嵌著的那顆小型純黑眼珠也已經睜開，她將其放在自己的眼前不斷上下查看。“映世空瞳”這一稱號就是來源於無朔的眼睛，它們一直都有看透世間萬物的能力，若是旁人拿來也能稍微窺探一二，她以前並不是沒用過，可如今看見瞭那副景象倒還是懷疑起來瞭。

葉無朔漂浮在另一邊，撐著腦袋的模樣看起來也是一籌莫展，他的雙眼一閉一睜，右瞳暫時挖出來給瞭楚蕭，那兒也凹下去瞭一塊，而另一隻嵌著小白瞳的純黑眼珠還在飛速旋轉著，企圖找出多餘仙界的任何一點破綻來。

這雙詭異的眼睛並非天生，幾萬年瞭，他不可能相信他會看錯的。葉無朔擦去額上的冷汗，一邊對楚蕭說著一邊將另一顆眼珠也挖瞭出來，“我相信它們不會出錯的，而且我覺得這件事情跟那隻狐貍也有點關系，阿蕭，那什麼，這對眼睛、我的這對眼睛其實是——”

“其實是我幾百歲的時候煉的一件失敗的神器化成的。”

一個幸災樂禍的聲音打斷瞭葉無朔，他口中的那隻狐貍突然出現，毫不客氣地搶過那顆黑色眼珠在一旁坐下又笑瞇瞇地打量起瞭他們。符韶臉上寫滿瞭恍然大悟，不等葉無朔解釋，便接著剛剛的話繼續說瞭下去。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要不是今天你把眼睛挖出來，我也永遠都認不出來瞭，誒，小鳳凰啊，其實在小葉子飛升前我們就見過他的。”

“你以後應該天天謝謝我們才對，若不是那天我拉著小鳳凰跑下界來玩……得不到那件神器的你應該早就死瞭才是，不過那時的你應該不長這小孩的模樣吧？不然這麼奇怪的人我們應該稍微有些印象，對瞭，小鳳凰你還記不記得……”

“夠瞭！”面紅耳赤的葉無朔打斷瞭符韶繼續揭他的老底，又施法從他手中拿回瞭自己的眼珠，支支吾吾著要將這段往事糊弄過去，“知道是什麼東西就行，不要再說瞭。”

當時的葉無朔正處於人生的最低谷，一身修為被毀，傢族將其視為棄子，再過不久便會迎來陽壽消耗殆盡而身死道消的下場。不過，當時的他並沒有像如今這樣隻能維持著孩童的外貌，他還是個正常男人的模樣，平凡又普通，加上那被廢瞭的修為，放在人群中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那時修真界的人族們還需時時刻刻提防著風曉拓的魔軍是否攻打瞭過來，每日每夜都在驚恐與疲倦中度過，根本沒個好樣子。某一日，葉無朔終於支撐不住而癱倒在地，而他閉上眼前看見的最後一幕，便是一位面容姣好、衣著華麗的女子，她抱著一隻小白狐，在他面前如夜幕降臨前最後霞光一般，朝著天際緩緩飛去。

這一定是天上的仙女，怎麼好像還有翅膀……不，不對，這是他的幻想吧，死前最後的幻想，如果他有喜歡的人，一定是像她那樣的……

倒在地上的葉無朔這麼想著，他意識模糊，記不得太多，她就在他面前，渴求活下去的他好像伸手碰瞭碰她，又好像被她嫌棄地躲開瞭……最後他閉上瞭眼睛，以死前這夢幻的奇遇作為一生中最後的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