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韶也松瞭口氣，千星閣裡本來就有一大堆喜歡他的，看到俞川一個個都恨得要死，更別提前不久他又收進來兩個與俞川過節大的。

這要是把魔尊大人放進來，指定得出事。

……

他一進千星閣後便直接去瞭元洛恒所住的那棟小樓，昔日的朋友雖然呆笨瞭點卻懂得收斂，不給他惹麻煩，這些日子他住在這兒倒也沒聽見有誰發出怨言的，不像某隻魔，走到哪都招來罵聲一片。

眼前突然出現的小狐貍讓元洛恒有些受寵若驚，他立刻放下手頭的活，從凳子上猛地站瞭起來，畢恭畢敬地望著符韶。他有一萬句話想要對他說，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十幾萬年的離別與思念，以及輪回轉世的鬧劇，讓本就在心上狐面前膽小的他雪上加霜。

看著他那比夕陽還要紅的臉頰和那哆哆嗦嗦的嘴，符韶搖瞭搖頭，元洛恒真是一點沒變，仍是看他一眼就激動地傻上好幾天。

他走到他身邊，輕輕踢瞭踢他，又伸出手指戳著他那快要滴血的臉，調笑著問他道：“你想忘瞭上輩子的記憶，重新做回賀涅岐嗎？”

符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他，照理來說，元洛恒就不該“活”過來，更何況他的情況比其他人還要糟糕，記憶、容貌，甚至是修為都變回瞭上輩子……於情於理，他都應該立刻讓他變回賀涅岐。

這個問題符韶自己都覺得好笑，元洛恒怎麼可能會點頭同意？

可他又為何會問呢？是比起賀涅岐……更想讓元洛恒繼續活著嗎？

153、唯恐黃粱一夢

果不其然，在聽到小狐貍的問題後，元洛恒立刻就把腦袋晃得和個撥浪鼓似的，生怕拒絕慢瞭一步，他就變得不再是他瞭。

“我……我、我和他不應該算同一個人麼？”還是和上輩子一樣，面對心愛的小狐貍，元洛恒的臉都快紅的熟透瞭，他一邊躲閃著目光問符韶，一邊又偷偷摸摸將桌上的幾疊卷軸朝裡挪瞭些。

對於早就預料到的回答，符韶也沒有再勸說他，隻是在聽見他的疑問和瞄到他的小動作後，又提醒瞭他幾句：“同一個人？若是你真把賀涅岐與你當作是同一個人，你還會那麼討厭‘自己’？”

“你若執意不肯，我也不會來阻止你，仙界你肯定是永遠都去不得瞭，其他地方也難以容下一個不明不白的魂魄，念在我們以前還算朋友的份上，千星閣你可以一直住著——就是得給我打白工。”

“還有我可要提醒你……你，元洛恒，在十二萬年前就死瞭，而這輩子的賀涅岐隻有二十歲左右，一個初入塵世的小毛孩就這麼被你給，唔……給奪舍瞭？”

“要是以後你遭瞭什麼報應，譬如魂飛魄散、萬劫不複之類的，我可不管。”

符韶風輕雲淡地對他說著，隻要他想，不管元洛恒有多少個不願意，他都能瞬間讓他個人的時間回到賀涅岐還在的那會，讓這個奪舍自己的老仙人再死一次。

“我明白……”元洛恒死死地盯著地面回答道，面對看穿瞭他的內心並又朝他走近瞭幾步的小狐貍，他的動作更加別扭瞭，不用看都能察覺出他的激動與緊張，還有一絲隱隱的不服與酸澀，他悄悄把桌上那幾疊卷軸向自己身後又移瞭移，繼續問他：

“除、除瞭這個，小韶，你來、來找我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什麼東西遮擋住自己的老仙人結巴得不像話，和心上狐獨處的快樂讓他仿佛回到瞭從前，那段與他一起在藏經閣的時光，那時候的符韶就已經初顯本性，時不時便喜歡捉弄他，等他滿心歡喜地以為是兩情相悅的時候再狠狠打擊他。

自從元洛恒第一次告白失敗，他便再也沒敢直接跟符韶說他喜歡他。

他害怕小狐貍會嫌棄他，又蠢又煩又囉嗦。

一直到他死的那天，他小心翼翼藏起來的幾百封情書都沒來得及給他看一眼。

“我說我來找你敘舊情的，你信麼？”符韶的話打斷瞭元洛恒的回憶，而在說話間，他已經走到瞭他的面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元洛恒隻要一伸手就能把他圈進懷裡。

趁老朋友被自己勾瞭魂的瞬間，符韶一把抓過瞭那幾疊他遮遮掩掩、一直在企圖隱藏的卷軸。“什麼好東西，這麼不想給我看見？”小狐貍擡起頭，拿著手中的卷軸晃瞭幾下，又笑瞇瞇地朝著他眨瞭眨眼睛，狡黠又可愛的模樣叫誰看瞭都忍不住想要抱著親一口。

“不是，沒什麼……”元洛恒想伸手阻止他，可為時已晚，他又不想惹符韶生氣，便隻好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眼睜睜看著他翻開瞭那些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