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2)
作者:舒也sy
拳風亳無章法,卻不減淩厲,福塵生生捱下瞭這一拳,隻本能地避開瞭頭部的要害。骯髒的拳砸在頸側,留下殷紅和污黃,而他隻悶哼著,不敢還手。
福塵早習慣瞭,正想像往常一樣沉默著走開,身前攔著的幾個人卻似乎正在興頭上,並不打算就此放過他,為首的那個宮人上前一步,再次舉起瞭手。
幾秒後,意料中的疼痛並沒有落在身上,福塵意外地睜開眼,便見有人擋在身前,截住瞭近在咫尺的巴掌。
那道背影逆光而立,清晨初生的暖陽勾勒出他一絲不茍的高馬尾、 冷白的脖頸、挺拔的後脊,分外耀眼。
福塵靜靜地瞧著他,天地間的其他東西都與他沒有太大的關系,回過神來的時候,剛才那幾個欺負他的宮人已然倉皇而逃。
“你……還好吧?”
“啊?啊,”福塵連忙收回目光,後退一步拉開距離,行禮道:“我……奴沒事,多謝大人相救。”
有時候恭敬過瞭頭便叫人覺得疏離,陽光裡那道身影眸中的失落稍縱即逝,溫聲道:“舉手之勞,不必掛心。我叫魏竹之,竹葉的竹、無價之寶的之,是禦林軍總統領。”
他頓瞭頓,又續道:“他們要是再找你麻煩就告訴我,我幫你收拾他們。”
見福塵不敢回話,魏竹之默默嘆瞭口氣,又道:“你受傷瞭,我帶你去處理一下。”
“小傷罷瞭,不敢勞煩大——”福塵偷眼去瞧魏竹之,未出口的推辭都被他瞪瞭回去。
……
石桌邊,福塵規規矩矩坐著,擡眼望去,見那道一身輕甲的身影從某一處長廊下踏進日光裡,驀地被盛夏裡的熱風吹燙瞭耳根。
他如同九天之上的皓月,借著太陽光,熠熠生輝。
魏竹之走瞭一路,福塵便瞧瞭一路,直到近前忽然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將他嚇瞭一跳。
“瞧什麼呢?”魏竹之收回右手,揭開左手掌心臥著的藥瓶道: "來,給你上點金瘡藥。”
福塵連忙收回剛剛支在桌上托腮的手,重新坐好,稍微側身偏頭,耳根越發紅得不像話瞭。
茶色粗佈被染得殷紅,魏竹之小心地拉開一點領口,呼吸滯瞭滯。
奇怪,比這嚴重千百倍的傷他不是沒見過,從前怎麼沒覺得滲著血的傷口這般叫人心慌……
魏竹之將金瘡藥抹在福塵白暫的頸側,忽覺心髒有些鈍痛,忍不住開口問道:“為什麼不還手?”
炙熱的呼吸和輕柔的嗓音一股腦拍打在裸露的皮膚上,福塵不知道該怎麼回話,過瞭一會才小聲問:“大、大人,好瞭嗎?”
魏竹之直起腰,將金瘡藥收好,福塵也站起身,行禮道:“多謝魏大人。”
“別叫大人瞭,太生分,”魏竹之聞言笑瞭笑,“你今後叫我魏統領便可。”
“是,魏統領。”福塵乖巧答著,也靦腆地在唇間勾起一點淺笑。
空氣靜瞭片刻,魏竹之像是突然想起瞭什麼,轉身在從一旁的石桌上拿起一朵上藥前放下的滿天星。
野花沾著朝露,被魏竹之遞到福塵跟前,空氣更安靜瞭。
平日不沾美色的魏統領頭一次給人送花,實在想不出該說什麼,直到福塵滿心不可思議地接過花也沒憋出半個字。
福塵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瞭,眼眶被心裡湧起的暖意氤氳出瞭水汽。
這還是除瞭易松雲以外,第一次有人待他這般好。
感動之餘,他不禁生出幾分委屈,於是淚意越發收不住瞭。
而魏竹之越發不知所措瞭,他上次瞧見皇上用這花哄懷中人開心,自己送花,怎麼反倒將人哄哭瞭?
這下魏竹之是徹底沒轍瞭,畢竟上一個敢在他面前掉眼淚的男人是被他吼瞭一頓轟走的。他聽見自己生硬地提議道:“我請你用早膳,給你賠罪,別哭瞭……”
這話說到最後,聲音小到連魏竹之自己都快聽不見瞭,他隻好不管不顧地拉起福塵的小臂,朝膳房走去。
剛走到一半,身後似乎有人叫他,魏竹之突兀地停下步子,害得福塵差點撞瞭上去。
“統、統領,閱兵……”小兵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沒忘行禮。
“噢,對,我還要閱兵……”魏竹之有些懊惱地沉默瞭片刻,松開福塵的手,抱歉道:“改日,改日我請你用早膳……”
福塵想說不用瞭,卻神使鬼差地不想拒絕。
他猶豫著,回神時見魏竹之已然快步走遠,急得卑稱都忘瞭,鼓起勇氣喊瞭一聲:“魏統領,我叫福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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