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之东曦既驾(95)
作者:清风挽浣
“外面是陰天,殿下怎麼不開燈呢?容易傷瞭眼睛。”霧韻帶上瞭門,笑問。
“自然是因為這樣的環境,才更適合我們交流。”雪清河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雙手負於身後,從聲音中捕捉不到任何異樣。
他轉過一點身子,側臉處於明暗之間,意味不明地問,“你是誰?”
霧韻挑瞭挑眉,“殿下的意思,恕我沒有明白。”
“呵,”雪清河低笑瞭下,淺金色的頭發在陰翳下黯淡瞭些許,“霧韻,我很欣賞你,也真心與你交往。”他的語調變得涼薄,和平日裡展現出的親切溫和之態截然不同,這和雪清河不符。
“可你們偏偏在玩弄我。”雪清河的語氣驟然冷漠下來,他的眼眸中還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汪洋,但霧韻敏感地察覺到他心底的恨。
雪清河回想到他昨晚收到那封回信時的情狀。
望著白紙被火舌貪婪地舔舐掉,逐漸變成灰燼,他心中亦是怒火滔天。這份怒意如彈簧一般,他越是想要壓制,松開時,越是被它反彈的力度擊潰。
摔碎的瓷杯驚擾到瞭下人。
“殿下,您沒事吧?”
“失手打翻杯子而已,不要緊的,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處理。”一貫的柔聲細語,現在卻是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才能勉強維持住。
雪清河一開始就懷疑寧風致的意圖。如果霧韻是對於天鬥與七寶琉璃宗有益的人,他應該全力支持自己與之結交。可寧風致避而不談,是打著什麼主意?霧韻的背後,興許是七寶琉璃宗所顧慮的,天鬥帝國所無法拉攏的一股勢力。
讓他大為震驚和防備之心加強的是那份意料之外的禮物。雪清河對桃酥並不偏愛,喜愛吃甜品的另有其人。知曉此事的人會是誰?這麼說也許有點不尊重,但他並不覺得那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會留心這種小事。可畢竟自小在爺爺身邊被養大,所以爺爺知道,倒沒什麼奇怪。這樣一來,霧韻又何必隱瞞身份?
排除掉爺爺,又究竟會是誰知道自己的秘密?
他絕不信這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何況是發生在一個聰明之人身上的巧合。命運一事,他從來不信。所謂巧合,不過是人為的必然結果。
所以他寫瞭那封信,心中的困惑和猜測得到瞭證實。
那一瞬間,他念及與霧韻周旋卻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事,生氣極瞭。為什麼?過去那麼多年不聞不問,現在是來試探他的能力嗎?還是要……?欺人太甚!
得到瞭一個答案,卻也産生瞭一個新的疑問。為什麼她會是除爺爺之外知道自己嗜甜與喜愛桃酥之事的人?不要說照顧、相處,她們分明連見面的次數都寥若晨星。
可怨恨之情早在幼年就深深紮根,數年之後,發芽、成熟,負面的情緒侵沒瞭殘餘的一點熱意,澆築成牢固的壁壘,也讓他此時此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恨,來逼問霧韻。
“比比東派你來做什麼?監視我?調查我?還是,要毀滅我?”與方才的男聲不同,這次,是動聽的女聲,如佩環相擊,玉潤清透。
一陣金光閃過,金色的羽毛席卷雪清河的身體,如同一個巨大無比的繭將他裹在其中。須臾,那羽毛呈翅膀一樣展開後,霧韻的眼前不再是雪清河,而是容貌極盛、優雅冷漠的千仞雪。
琉璃一般的眸子深邃神秘,像沉寂的冰湖,透出淡漠寒冷的氣息。這是卸下溫潤如玉僞裝的真實的她。她不是千道流記憶中純潔溫軟、天使一般可人的模樣,也不是比比東記憶中既怯懦又執拗和後來氣鼓鼓、桀驁不馴的樣子。
平直的眉像兩柄背向的刀,淩厲異常。挺鼻如峰,殷紅的唇似兩道細月,冷凝著。她的發色是比雪清河還要純粹、耀眼的金,長發及腰,柔順地垂在身後。
千仞雪身材高挑,她不同於比比東那種纖瘦中帶著點柔弱的感覺,整個人既健康又飽滿,渾身充滿瞭力量感,但又不會讓人覺得過瞭度而顯得粗野,是恰到好處的美。她的身上完美地中和瞭柔與剛兩種特質,因而尤為吸引人。臉上戴著金質的額飾,足上穿著堅硬的長靴,身上各處明黃的護甲型裝飾,是剛。由白漸變呈淡紫的衣衫,胸口處如同幾片蓮花交疊的設計是柔。
不愧是親生母女,一樣美得不可方物。
“少主多慮瞭,我來天鬥帝國隻是為瞭七寶琉璃宗。”
千仞雪本人氣質高傲,又頗為冷淡,沒有人知道她平靜面容下的矛盾心理。若是霧韻給瞭肯定的答案,她會惱怒於比比東對自己的控制欲。她不認為,比比東生瞭她就能夠理所當然地對她為所欲為。可霧韻的答案是否定的,她又黯然神傷於比比東對自己的絲毫不在意,一如曾經。隻是她不會承認這點,更不會表現出來。她的神情仍舊沒有太大波動。情緒失控一次就夠瞭,在外人面前,她不願意表露自己軟弱的、失態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