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罗之东曦既驾(168)
作者:清风挽浣
霧韻想必都不知道,當她看向自己時,眼中是滿滿的真誠和掩飾不住的向往。更別提她對待自己信筆而作的圖畫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瞭。比比東雖然自信於自己的畫工不差,但也不會認為那張圖有多麼好,值得被那樣珍視。將一張簡圖奉若珍寶的原因,無非是因為作畫的人。
所以,她能不明白過來麼?
所以,她才會把霧韻同玉小剛放在一起比較。
那一刻,比比東忽然抓住瞭霧韻的微妙心理。她明知自己和玉小剛同遊過耶林城的燈會,還邀自己去,難道不就是打著將玉小剛從自己心裡抹去的算盤麼?捕捉到這點後,比比東有被她的心思可愛到。
二者哪有可比性?一個將事情做到百分百出色的人,卻會因為另一個連百分之五十都沒做到的人暗暗生氣,執意跟他較勁。簡直是——傻得可愛。
可是,正如她當時所想的一樣,她隻將霧韻當作朋友,興許可以稱得上唯一的朋友。以前,她沒考慮過其他可能。現在,她也覺得她們之間不會有更多的可能。
比比東將臉沉入水下,憋著氣。
其實近幾年來,她不安的情緒越積越多,隻是一直在隱忍著不表現出來。因為霧韻給予她的太多,而她根本不知該拿什麼回饋霧韻。單方面被施與關愛、照顧的感覺,讓她既沉溺又恐慌。如果她身上沒有留住霧韻的東西,那麼是不是意味著她所享受到的、霧韻對她的好有被收回的潛在威脅?那是比比東難以接受的事情。
一想到這種結果,她就心口發悶。在她看來,霧韻是個一無所求的人,對任何事物都沒表現出過分熱衷的情緒,所以她才無從下手。
霧韻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上天好像終於聽到瞭她的心聲,把答案擺在她面前瞭。她似乎終於能夠變單向的接受為雙向的、平衡的、穩定恒久的“互惠互利”,但事實是獲悉答案後,比比東痛苦地發現她還是做不到這點。因為霧韻求的是自己,想要的是自己的愛。
比比東已經誤把好感當□□情過瞭。經驗證明,錯誤的認知隻會帶來沉重的傷害。她不能重蹈覆轍。
猛地鉆出水面,嘩啦啦一陣響動,比比東靠著浴池的邊緣喘氣,胸口大幅度起伏,細密的水珠順著她的臉淩亂地滑落。
她想,自己對霧韻,最多不過是占有欲而已。她渴望長久地獨占霧韻對自己的無條件縱容與愛護,因為她以往幾十年從未遇到過一個真心對待自己,予以自己百般呵護的人。嘗過瞭甜頭,就不想再吃那些幹巴巴的、淡而無味的食物。
何況她本就是一頭餓久瞭的狼,驟然從饑餓至極變成能夠頓頓大快朵頤,又持續不斷地被投喂珍饈玉食,以至於她極度渴望維持住現狀。
但比比東清醒地認識到,這隻是一種病態的情感,不是愛。如果明知不愛,還要用感情回應霧韻的好,欺騙她,再利用她來滿足自己的私欲,那才是不尊重霧韻的愛,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
自己不可能給出霧韻想要的答案。
比比東垂下目光,她就是這麼個人啊。貪婪地想要霧韻繼續對自己好下去,卻又不滿足對方的願求。
所以,霧韻到底喜歡她什麼?比比東擡起一隻手慢慢撫摸著側臉。
是這副皮相麼?如果不是這麼膚淺的理由——那是實力?人們都喜歡強者,可她也還沒有強大到獨步天下的地步。倘若真的無人能敵,哪裡還需要步步為營,處心積慮?
權勢?不過是奪來的。霧韻也從沒有表現過對權力與地位的渴望。
性格?高傲、自私、冷漠、霸道,哪點都不討人喜歡。
自嘲地笑瞭下,比比東往水裡縮瞭縮身子。泡到水逐漸變得冰涼,她才出浴,套上一件睡裙後徑直走向大床。
輾轉反側,瞭無睡意。
比比東正常情況下,巳時才開始辦公。眼下天還黑著,她人已經到教皇殿瞭。
推開教皇殿書房的門,比比東望著桌上堆疊的公文,第一次沒有感到煩躁。這樣一來,她就能自欺欺人地不去想其他的事瞭。
教皇殿幾乎成瞭比比東的第二個寢殿,隻是她在這裡也不休息,一心將自己投入到公務之中。然而事務總有處理完的時候,她又能在教皇殿躲多久?一閑下來,她還是得面對現實。
比比東不可能還裝作不知道霧韻喜歡自己的樣子。人性是貪婪的,哪怕是霧韻也不能免俗的,對吧?如果自己營造出無事發生的假象,時日一長,霧韻會不會心存希冀,想要更多?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