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回秋(6)

作者:未颜辞


“你憑什麼以為我能夠舍得下你?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想和你長相守?”

淚水不絕,他哽咽:“沒有辦法瞭,沒人有辦法。我隻能做這麼多瞭。”

他擡頭吻上他的又煦。

苦的。

“童童,別……你受不住……”

“你輕些慢些,可以的。又煦,先忘瞭這一切,好不好?”

又煦漸漸回應他的吻,情濃之時,那人的眼睛裡都盛滿瞭山間的霧。

“把鐲子摘瞭吧。”

言語間,他拉住那人細瘦的手腕,緩緩褪下瞭鐲子。

竹山

日頭落下去,將入夜瞭。

虞也給黎幼披上衣衫,起身沐浴。

黎幼趴在他身上,並不說話。

虞也小心翼翼地給他清洗。

“難不難受?疼不疼?”虞也心疼,“到後半段有點忍不住。”

黎幼笑說:“不難受,不疼,沒關系。”

黎幼倦極瞭,不知不覺打起瞌睡來。

虞也心慌,把人吻醒瞭,又連忙說起邊關趣事來,黎幼聽得直樂。

待洗完,虞也才一拍腦門:“完瞭,這邊沒有我的衣服。”

黎幼從榻上下來,慢吞吞走到衣櫃邊,他打開其中兩扇門,道:“這些,都是你的。”

“有你早年穿過的,有我後來添置的,大抵可以穿。”

虞也驚愕。

黎幼卻笑笑:“我直覺你會來,但又不知你何時來,所以不敢把衣服丟掉,隻常常換新。”

虞也痛極瞭。

他挑瞭件新的,待穿好後,黎幼給他系腰帶。

虞也給他揉腰,目不轉睛地看他。

“發可還要束?”黎幼小聲問。

“不瞭。”

他擁住黎幼,黎幼卻推開他。

“拿著東西,又煦,你走吧,回西北的傢。”

虞也偏不,他把黎幼圈在懷中,抱怨說:“怎麼別人傢都是不忍讓相公走,而我傢童童卻盼著我走呢?”

“下瞭床榻就不認人瞭,好一個薄情寡義的黎傢郎君。”

黎幼死死忍著淚,口上卻交代他。

“別去虞都,直接回西北。”

“皇帝要你娶妻,又煦,你不能任憑他說道,你要自己選。”

“你要好好對待人傢姑娘,切不可再亂耍脾氣。”

“你休要胡言亂語,童鈺,你休要胡言。”

虞也咬他,黎幼卻不肯再與他接吻。

樓下響起花花的呼喚聲。

“王爺,該啓程瞭,王爺——”

“走吧。”

虞也走到樓梯口,停下瞭腳步。

黎幼看著他的背影,扶著窗臺,輕聲說:“我的郎君,你莫回首。”

莫回首。

莫回首。

五年前的那個楊柳河上,蒙蒙煙雨之間,這薄情郎也是這般說的。

他立在橋中央,以一把純白油紙傘遮住瞭面龐。

虞也未打傘,明明深處煙雨中,他卻感覺自己在一步步遠離江南。

他已到橋下,正欲回頭,身後忽然響起江南腔調,那是他從未聽過的。

——郎君,你且往前去,莫回首。

虞也擡手摘下一片竹葉,仔細別於腰間。

真奇怪啊,他撿西北胡楊葉寄給小夫婿的時候,都沒有這般小心過。

黎幼站在天臺邊,看著不回首的人快步遠去。

因為你不回首,我才能肆意看。

你總說西北的冬天,雪甚大,想帶我瞧一瞧,隻是未有機會,還怕苦瞭我。

我生於江南煙雨,長於山腳竹林,隻聽過風,未曾嗅過雪。

又煦,你替我好好地珍藏一片雪吧。

眼前的景象越發模糊,扶著窗臺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黎幼偏頭,咳出大片的鮮血。

他倒在地上,寬大的衣衫鋪疊,血色染滿瞭雪白,像是海棠綻放。

“主子,回虞都嗎?”沈崆問道。

虞也翻身上馬,“直接回九郡。”

“那皇上那邊怎麼辦?”

“傳個書信告訴他就是瞭。”

沈崆撓頭:“不是這個,就是讓您娶王妃的事情,咋辦啊?”

黑色的駿馬狂奔至官道上,沈崆才聽見虞也的話。

“五年前,本王就有瞭傢室。本王的夫君,是個江南的如玉公子,是個可人兒。”

“信中且如實告訴他。”

沈崆和花花落後瞭幾步,隻見虞也揚鞭,墨爺便如箭般飛馳出去。

花花腦子不靈光,問說:“主子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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