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窥梦(51)
作者:拾澍
許塵問:“硬幣盒你放哪去瞭,叔?”
“在……你去左邊那架子上找找,我記不大清瞭,”張叔說,“你別隻挑硬幣啊,架子上幾個陶花瓶,喜歡就拿。”
許塵找到熟悉的馬口鐵餅幹盒子,挑中瞭兩枚黃銅色、刻瞭異國人像的,看年份,是四個世紀前的東西。他聽見張姨道:“這是誰送的?……許塵?許塵是誰?……”
張叔向她切切地說些什麼,許塵看見她走出來,手上拿著兩朵盛開的九裡香。她見著許塵,茫然地回頭道:“這是誰?張七?張七!張七去哪瞭?”她好像沒看見身後的張叔,依然叫著:“張七?跑哪去瞭?”
“許塵,姨,我是許塵,”他迎上去,與張叔很快地換瞭個眼神,熟練道,“你找的是那個我。張叔去拿東西瞭,我說要個花瓶來著,他找去瞭。”
“哦,你是什麼陳?”
“上次送的手鏈我還帶著,桂花的,這兒,看,快要隻剩葉子瞭。”
“桂花?桂花……對,對,我知道這個,這個是桂花,嫩黃嫩黃的,嫩黃的是桂花。”
“我是許塵,姨。”
梁煙看看他,又看看手鏈。“你是陳,許塵……也許吧,”她看見手裡的九裡香,“嫩黃的是桂花,我知道呢,白卷的,這個是九裡香,九裡香。”她拿著花左右看,自言自語道:“去栽什麼呢?”
張叔小聲說:“他送瞭你一幅蘭花,可以掛在白墻上。”
“對,白墻,白墻是太空瞭,你,蘭花是你?”她看著許塵,“蘭花……在白墻上。九裡香,拿著,白卷的是九裡香,蘭花是你?”
“是我。”
“你拿著九裡香,”許塵去接,她又縮回手,“你來,垂……放下來點。九裡香,白卷的……”許塵按她說的低下頭,她想把花別在他耳朵上,找不準,許塵忙湊到她手旁,小心地穩住花,她開心地笑。“你是陳……蘭花,蘭花是吧?可以插到白墻。”
“謝謝姨。”許塵說。
“哎,哎,我知道呢。”
張叔好一番解釋,才讓梁煙回瞭裡屋去,臨進門,不知張叔說瞭什麼,她氣地直喊:“是桂花!嫩黃嫩黃的,記著啊,別錯瞭!”
走的時候,許塵隔著門縫和梁煙道瞭再見。木門內,她湊在鏡子前,想把九裡香別到發間,卻在從上到下地,插花似的鉆,找不準後腦勺,怎麼也別不住。
紀淵確認他並無大傷,扶他坐到馬路牙子上,等救護車。很多次,紀淵回頭去看地上的女人,想問什麼,沒說,嘆瞭幾口氣。
救護車到時,打電話的女孩等不及走瞭,隻有他們還在旁邊。車上下來個仿生人,將梁煙擡進車。
他們付錢搭乘到醫院,張叔早等在那,看見車來,微張著嘴,無措地立著。仿生人把他媳婦推進手術室,從他身邊飛奔而過。他恍惚地,才註意到許塵和紀淵。
“手,怎麼成這樣瞭?”
“我們走在路上,紀淵看見她從上面掉下來,把我撲開瞭,在地上磕瞭一下。”
“她從上面掉下來?”
“嗯,很奇怪,”許塵問,“叔,要不要報警?”
張叔回頭看手術室,金屬門又髒又小,亮著紅燈,裡面躺著他媳婦,一動不動地。
他說:“報警不頂用,萬一有救呢……你先去看看這傷,我在這。”許塵站著沒動,想安慰幾句,他背過去沖兩人擺手:“快去吧,你倆。”
許塵在機器引導下做瞭全自助式檢查,手臂挫傷,背上淤青遍佈,所幸沒傷到脊柱,養些月就行,隻是沒法親力為顧客調酒,非雇個幫手不可。他拿上外用藥時,過瞭淩晨兩點半。許塵想等老板娘出來,第三次勸紀淵先走,紀淵還是說:“不麻煩,我送你到傢再走。”
醫院小而破,取藥窗口的對面就是手術室。沒有其他人,他們和張叔寂寂地在金屬椅子上等瞭一會兒,一位仿生人從手術間出來。他們全站起來,張叔攔住它。
“她怎麼樣瞭?”
仿生人說:“幾乎死瞭。先給她上瞭腦流器,但她神經退行太嚴重,想不起丈夫叫什麼,也不知道住在哪。你們是傢屬嗎?”
“是!我是她丈夫。”
“來刷證簽名,腦流器一小時一千塊,看要連多久。”
“她……”張叔哽住瞭。許塵替他問:“她還有多久?”
“最多五小時。”
“但是……”許塵沒說出“但是”什麼,就這麼無聲無息地站瞭兩秒,他方才低血糖,頭脹痛,紀淵扶住他的左臂,他才反應過來,“沒事,我……這太突然瞭,叔,錢我能幫你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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