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窥梦(50)
作者:拾澍
回去的路上,紀淵主動說:“你很好奇這兩條腿發生瞭什麼吧。”
“我們才認識幾小時,我以為你不會願意告訴我,”許塵說,“但我的確很好奇,他們會叫你‘義體人’嗎?”
“不,不會。這是十幾歲小孩之間的稱呼,我已經老得不屬於他們瞭。”
許塵看他二十出頭的年輕樣貌,不由得笑瞭起來。紀淵朝他眨眨眼:“說瞭你可能不信,我以前是飛行員,開戰鬥機在天上咻咻咻的那種,可帥瞭。”
他還要接著說,許塵打斷道:“我們才認識幾個小時,你把這些告訴我,萬一我是個壞人呢?”
紀淵挑起眉,好像說:你能是什麼壞人?
“知不知道信息販子?我把你的信息賣出去,過不瞭幾天,一個叫‘紀淵’的數字克隆體就會偷走你的生活。到時候你想告我,也沒人會相信你是你。最後,你隻能窮困潦倒,餓死街頭。”
“聽起來很壞,”紀淵停下來,用十分明亮的眼睛打量許塵,“你會這麼做嗎?”
“我……”電話響起,打斷瞭許塵,鈴聲在俱寂的巷道裡格外惱人,許塵忙翻出手機,來電人是“媽”,他接通道,“喂?”
“我要兩千塊,”電話裡的聲音說,“今晚。”
“做什麼?”
“關你什麼事?我還有客,掛瞭。記得轉錢。”
忙音刺耳,幾秒後,許塵收起電話。紀淵問:“有人找你要錢?”
“我媽,”許塵抿嘴而笑,卻沒有笑意,他把情緒掩飾起來,如常地問,“怎麼猜到的?”
紀淵沒有接他的話。一會兒後,他說:“店裡掛瞭很多畫,那些是你畫的嗎?”
“有些是。”許塵順著他說。
他們聊起素描,各懷心事,不久都沉默起來。許塵摸著兜裡的手機,一路上再沒有笑。離酒吧還有半條街時,他正想要詢問紀淵的聯系方式,見紀淵仰起頭,停在原地,手臂攔在他面前。
許塵擡頭去看,還未聚焦,猛然被紀淵撲瞭出去。霎時間天旋地轉,混亂中他的後腦被紀淵用手護住,兩人一起砸在石地上。等回過神,許塵渾身疼得發麻,幾乎感覺不到四肢。
紀淵急忙爬起來,托著他的頸部,焦急道:“還好嗎?哪裡疼?我帶你去醫院……”
“我……還好,”許塵借他的支撐掙紮坐起,“發生什麼瞭?為什麼突然……”
他直直地看著眼前的景象,一秒後,不顧手臂的疼痛翻找手機。
紀淵慌忙按住他:“別動!救護車有人叫瞭,在那邊……你從沒做過增強,對不對?這裡腫瞭,稍微忍一下,”他小心地碰許塵右臂著地的地方,尖銳的劇痛頓時讓許塵眼前發黑,他咬牙咽下悶哼,聽見紀淵說:“可能是挫傷,也可能骨折瞭。等車來瞭,我陪你去醫院。還有其他地方很痛嗎?”
除瞭由紀淵的觸碰喚醒瞭疼痛的右手臂,許塵難以感知自己身體其他部位。他們剛剛站立的地方癱躺著一個女人,五十來歲,穿著漂亮的褐色棉佈裙。黑紅的血自她的頭部漫開,她手邊散瞭兩支紫花。
許塵認得她,是古董店的老板娘,買花沒回來。
周圍隻有他們和一位打急救電話的女孩。車輛很少,開過時,輪胎從他餘光裡飛馳而過,呼地消失。
那是麥冬還是鼠尾草?
許塵看著兩支被血泡住的花,辨認不出,接著又想到張叔,還坐在店門口,盼著她回去。他這才想起打張叔的電話,沒一秒就通瞭。
“姨跳樓瞭,我們在等救護,你快去醫院。”他說。
電話那頭沒聲音,許塵一看,被掛斷瞭。他的後背這時候火燒火燎地痛起來。他努力回想上次見到老板娘的情景,無法向自己解釋眼前的慘狀。
那是兩天前,許塵記得是周三,照每周三的慣例,酒吧九點就歇業瞭。他繞去古董店,用自己的畫換些小物件。那次畫的是水墨蘭花,花葉裊裊,裝幀古樸,他覺得適合古董店的白墻,想拿它換些舊硬幣。
他從細小的門廊走進店,張叔在燈下用竹條編花籃,張姨在裡屋叫:“張七!張七呢?快去應門!張七!”
“哎!哎!”張叔在外頭答應,對許塵說,“又給你姨帶東西,總這麼客氣呢。我看看來,這回又是什麼寶貝?”
許塵把畫遞過去,張叔道:“蘭花呀,好,好看,掛在白墻上正好。她念叨那裡空,我老不知道掛什麼,這個好。你想要什麼?我最近沒弄到什麼好東西,編瞭點花籃,你喜歡哪個,隨便挑。我把這個給梁煙看看去,她估計記不得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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