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張子穆點頭，“放心吧師母，我會照顧好小遠的。”

“哎，不用你照顧，”師母擺瞭擺手，“他都這麼大人瞭，自己會照顧自己，在你傢住就已經夠麻煩你瞭，有什麼事盡管使喚他，他大四不忙，沒什麼事幹，你們博主是不是要出門拍攝什麼的？有需要就叫他跟你一起去拿拿設備。”

周行遠懶洋洋地開口：“媽，我還在這呢。”

師母皺眉：“你在這怎麼瞭？剛才說的話你給我記著點聽見沒。”

周行遠噎瞭一下：“那學長，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

“不用不用！”張子穆把剛剛放在嘴裡的青菜咽下去，“這些我一個人就可以。”

周行遠淡淡開口：“還是給我分點吧，不然我沒法和我媽交差。”

師母聞言氣得敲瞭下他的頭。

—

一頓飯在幾個人插科打諢下吃瞭很久，暮色漸沉，張子穆告別瞭周導和師母。

夜幕下，隻剩下他和周行遠站在餐廳前的臺階上。

或許是兩人並肩站立的距離過近，張子穆覺得周行遠身上薄荷的味道混在晚上的空氣裡反而更烈瞭些。

“你今天和我一起回去嗎？”他問周行遠。

“可以麼？”周行遠手插在衣服口袋裡，“我有些東西在學校，需要去拿一下。”

“沒問題啊，”張子穆摁亮瞭車門，“我先送你回趟學校唄。”

“那就麻煩學長瞭。”

“不麻煩，我正好挺久沒回去瞭，趁著這個機會也能回去看看。”張子穆二話沒說在手機上點瞭個華大的校友預約，很快便通過瞭，“走吧。”

他拉開車門，點瞭個導航。

周行遠坐在副駕上，盯著導航的標一路向學校前進，問道：“你多久沒回去過瞭？”

張子穆雙手握著方向盤：“畢業後就沒回去過瞭，大概有三年瞭吧。”

“為什麼？”周行遠遲疑瞭一會兒，“因為忙，還是別的什麼？”

張子穆笑瞭一下，在紅燈前將車停下，“我還以為你會說我對學校感情淡漠。”

周行遠皺瞭下眉：“你不是這樣的人。”

張子穆饒有興趣地看瞭他一眼：“你好像很瞭解我。”

周行遠抿瞭下唇，好半天吐出來兩個字：“猜的。”

“好吧，你猜的挺準。”綠燈亮起，張子穆重新將車子發動，“確實不是，不過也不是因為忙。”

他說到這句話之後就停止瞭，因為不知道說什麼和周行遠解釋真正的原因。

解釋什麼呢？說他大學的事情都給忘瞭麼？

但是這句話一旦說出來，就不免牽扯出來另一個問題：為什麼忘瞭？

張子穆暗自嘆瞭口氣，他其實不想忘，隻是有段時間他過得太苦，又有點自甘墮落。

大學意氣風發的經歷變成瞭刺眼的光，照得人眼睛疼，於是在大腦的機制下，那段經歷變得模糊，幾乎所有的細節都被抹去瞭。

他緩過來之後再看，覺得那會兒自己特傻逼，索性不再提起這事兒，失憶和自甘墮落就成瞭個秘密，被他藏起來瞭。

而後來他也一直沒什麼契機再回華大，於是一放就是三年，擱置到現在才又一次踏進。

這會兒冷不丁提起，張子穆怕自己失言說太多。

還是在學弟面前給自己留點面子吧，他想。

張子穆沉默瞭很久也沒有繼續說四年沒有再回過學校是為瞭什麼，不過很默契地，周行遠也沒有追著找他要答案。

兩人無言瞭一路，直到車子開進華大，張子穆隨口問瞭句：“離你寢室最近的停車地在哪？”

周行遠坐在副駕幫他指揮：“直行到第一個路口左轉，能看到一片空地，那可以停車。”

張子穆點瞭點頭，順著他所說的開車，果然看到一塊空地，於是開過去，把車停好。

“你去吧，我在車裡等你。”

“好。”周行遠解瞭安全帶，下車。

張子穆透過窗戶，看見他朝離他們最近的宿舍樓走去。

直到周行遠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道裡，張子穆才收回視線。

他將自己的手機亮屏，打開備忘錄。

周行遠那幾句話倒是讓他想通瞭一件事：大學的記憶，不該忘。

無論如何，那裡面重要的東西很多，包括那些生活經歷，研究活動，他拍片子的起始，還有......周行遠。

他自然不相信飯局上社團活動加上微信的理由，但是一時半會兒也尋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