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摇光录(13)
作者:我只是个科学家
蘇寒衣已年近不惑,歲月已在她臉上刻出瞭磨不去的印記,但並未磨去她的鋒利,與季搖光對峙仍不落下風,俱被她輕飄飄的擋瞭回去。
陳漁陡然聽瞭蘇寒衣的“累累罪行”,一時都忘瞭筆下記錄,馮牧聽瞭二人對峙,眼神微瞇,打量起季搖光來。
季搖光見她並不承認,道:“既然蘇大當傢這般問心無愧,不知對陳芳華有愧否?本官當日見你們二人將她的死因推給中邪,可中邪一事不過瞞一瞞不知情的人,可敢將她真正的死因公之於衆?”
蘇寒衣冷道:“我三妹的確是中邪而死,有多位醫者診治,確鑿無疑,大人不妨去問問他們。”
“活人尚可說謊,唯有死人不會。”
“不知大人要如何。”
“自是開棺驗屍!”
“芳華一向禮佛,又有入土為安一說,大人你與她相交有緣,難道要吵得她不得安寧嗎?”
“我想她會讓我查清她的死因的,畢竟讓兇手逍遙法外可不是我等公門之人該做的事。”“芳華她已無雙親,最後的親人就是我們幾個姐妹,且距唐律記載,我若不同意,沒人能去打擾她,大人您不會知法犯法吧。”蘇寒衣遊刃有餘道。
季搖光一時也陷入沉默,此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語調不大卻清晰得傳入衆人耳中:
“我同意開棺驗屍!”
衆人皆望瞭過去,來者赫然是柳檀香,她邁步進入公堂內,複又道:“我同意開棺驗屍,她的死因不名,自然應當還個公道。”
蘇寒衣神色驟冷,一言未發地盯著柳檀香,仿佛在看著一個死人,柳檀香並不懼怕,“大姐,你縱橫半生可想過有一天會因自己做過的惡而死嗎?我本來能擺脫阿芙蓉,是你讓我私下做阿芙蓉的生意,若非如此,她又怎麼會死?你我都是殘害她的兇手!”
得瞭柳檀香的肯定,季搖光即刻派張蕙去開棺驗屍,當棺材一啓出,陳芳華被燒的不忍直視臉立刻暴露出來,張蕙小心翼翼得將她的頭翻過來,看到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死者先是頭部受擊後暈倒,而後火燒而死。”張蕙拿著驗狀對季搖光道。
......
餘下的事就變得簡單起來,柳檀香謀害陳芳華入獄,在獄中交代瞭自己為聚芳樓所做的一切,季搖光借助阿芙蓉一事查封聚芳樓,一時間門庭若市的聚芳樓頓時冷清下來,蘇寒衣將所做的事都推給安成君,安成君留下遺書代她自盡在聚芳內,自己則連夜趕往金州。
馮府內,
馮牧望著梁上掛著的鳥籠,鸚鵡吱吱喳喳得沖他叫著,近些時日,他總能想起自己考科舉時的模樣,早上天不亮就起,晚上月上中天時方歸,寒冬臘月都咬著牙背書,方才考中進士,進瞭長安,那兒可真繁華啊,雕梁畫棟,萬千錦繡,他做夢都想留在那兒。
可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自己也忘瞭,隻能記得自己看到洛陽令暗中給自己傳來的信時,那一瞬間的狂喜,隻要他能在清平地界放出太子與廬陵王欲造反,顛覆皇權的傳言,自己就有機會回到長安,步步高升,可如今一切都沒瞭,
馮牧望著闖入他府上的衙役,望著緩步而來的季搖光,不可否認,他是嫉恨她的,明明自己的才能並不輸她,可為何會到今日這般田地?
季搖光道:“馮大人,你私放謠言,使百姓恐慌,又為瞭自己的圖謀暗中殺害王知縣和劉更夫,可認罪否,”說罷,舉起瞭手中的賬簿,馮牧一見那件東西,心頭一寒,那是他與王庸多年來與蘇寒衣私下勾結的證據,王庸不過是個被扶起來的酒囊飯袋,而馮牧自負聰穎,又哪能居於人下?因此在王庸越來越不受控制後,蘇寒衣暗中找他合作,馮牧沒有猶豫就同意瞭,將王庸即將高升的情報告知給她,二人合謀殺死王庸。本以為自己就是毫無疑問的下一任知縣,結果一個突如其來的季搖光打碎瞭他的幻象。
“沒什麼不能認的,季搖光,你贏瞭,不過你揭露瞭來俊臣的圖謀,他可不是區區一個蘇寒衣可比的,你的下場會比我慘痛萬倍。”“若光靠所謂謠言就能操控人心,那麼古往今來的統治者隻要靠言語就能治國瞭,又何必設立文武百官,殫精竭慮。同理他想要靠妖言惑衆迷惑人心的想法也必不可能實現,因為世間還有‘公道’二字,唯有公道,才得人心。”
正如陳櫻想要為陳芳華討回的公道;正如柳檀香想為二十多年來的自己要的公道;正如劉更夫那不知自己因何而死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