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装大佬那些年(520)
作者:魏朝瑾
怪異生前殘留的本能會給人造成極大的迷惑,讓人總想著還要救一救,但無論他們表現得再像人,始終都不是人。
虞荼將靈力在掌心流轉凝結出武器,看著對面那個向他沖過來的“學生”揮刀斬下,靈力化刃刺入詭異身體的時候,那種柔軟中帶著堅硬的觸感,仿若在斬殺活人。
虞荼下意識地停頓瞭一瞬。
這是他的第六次“死亡”。
第七次從痛苦中醒來,面對著向他沖過來的學生,靈力化刃的刀斬下,虞荼沒有再猶豫,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和意識好像分成瞭兩部分,身體在施展著上課時培訓過的招數,而意識卻渾噩,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茫然。
馬甲那邊,虞荼聽到曲玉韜的聲音,他說:“所有孩子都要經歷這一天,或早或遲。”
虞荼轉頭看向他,曲玉韜正盯著排成一排的監控畫面,每一個監控畫面裡都是一個浴血奮戰的學生,面對向他們撲過來的怪異,有的人一邊掉著眼淚一邊揮動手中的武器,有的人力有不殆被怪異啃咬,有的人在即將擊殺時陷入猶豫隨後被反殺……監控畫面裡,人人狼狽。
“現在掉淚,總好過以後流血。”監控畫面倒映在曲玉韜眼瞳中,赤紅一片,“昆侖可不是溫室。”
這個設計最殘忍的地方,在於你發現任何方式都行不通時,必須放下僥幸,放下憐憫之心,當機立斷,不然就將害人害己。
“雪山核心應是某處真實存在的怪異點模擬。”虞荼總覺得他話裡有話,“昆侖應當推演瞭多遍吧?”
曲玉韜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將面前排成一排的監控畫面的某一幅點開,輕聲說:一千六百七十二。”
曲玉韜將這處怪異點,整整推演瞭一千六百七十二遍,他甚至叫得出每一個怪異生前的名字,整個昆侖,不會有人比他更熟悉這處雪山核心的佈置。
“您看這個學生。”曲玉韜指著被他放大的監控,那個學生在和怪異戰鬥的途中已經占瞭上風,在要勝利的那一刻,他的劍已經橫上瞭怪異的脖子,可怪異臉上的害怕那麼近似於人,這個學生猶豫瞭一瞬,就被撲上來怪異咬穿喉嚨,勝負瞬間逆轉,“不合時宜的心軟,會送命。”
虞荼想起被動觸發[天賦]後看到的過去,那血淋淋的樓梯間裡,那怪異手中的活人心髒。
曾經的四十三組或許有人也像這個學生一樣心軟瞭一霎,於是他的生命永遠地留在瞭那裡。
在米勒克爾大學,他們要做的隻有學習與訓練,實戰幾乎沒有太多接觸,作為交換生來到昆侖後,昆侖的教育方式明顯更直接,也更殘酷,佈置瞭這樣細致的背景,卻隻是為瞭能讓他們再這樣強烈的反差中明白那樣血淋淋的真相。
虞荼微微閉瞭閉眼睛,他在這一刻更深刻地體會到瞭裡世界與表世界的不同。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從來不是一句空話。
……
或許是明確瞭自己的方向,虞荼不再“死亡”,他靈力耗盡的時候,那些看起來總是猶如活人的怪異便會停下來,直到他靈力回複,再對他進行攻擊。
虞荼不知道自己擡瞭多少次手,舉瞭多少次刀,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削下瞭幾個怪異的頭顱,戰鬥到最後的時候,支撐他的已經不是靈力,而是一點吊著不肯倒下的意志瞭。
教學樓裡沒有白天黑夜,時間的流逝也沒有概念,虞荼將觸目可及的怪異全都斬殺後,屍體堆疊著成瞭小山。
虞荼渾身上下都是血,他分不清那些血究竟是他的,還是怪異的。他有些想吐,但又什麼都吐不出來。
他從一樓一直檢查到五樓的天臺,每一間教室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他之前天真地以為他能得到一份不同於“以暴制暴,以殺止殺”的答案,但最後他發現,一切都殊途同歸。
確認沒有遺漏的怪異後,虞荼吊著的一口氣直接卸瞭,他靠著天臺的墻壁,緩緩滑坐到地上。
天臺上的血跡不算多,但看起來也不整潔,虞荼擡起自己的手放在眼皮底下,手上血糊瞭一層又一層,快要看不到皮膚本來的顏色。
虞荼難過又悵然。
對於他來說,這隻是一次極度令人不適的模擬,但對於曾經發生的過去,這就是既定的事實。
虞荼放下手擡頭去看天空,天空灰蒙蒙的,壓抑得很,虞荼忽然想起當時靠在這裡的、那位犧牲的組長,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在想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