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行(175)
作者:风途石头
展戎輕笑瞭一聲,戲言說:“倘若隻是風沙大,倒是個好差事。”
展戎擡眼看向白少鴻的眼睛,說:“本將稍作盥洗休整,今日遊戲勞累,白小將軍亦是好生歇息。晚宴再會。”
及至黃昏,宴飲廳開始佈置,將士們熱情頗高,又在校場追月逐馬,如此歡騰,直鬧至玉輪升空,方才偃旗息鼓。戰士們猶在對月放歌,圍火角力。將軍對白小將軍略一展手,道:“請。”
“邊軍粗獷,見笑瞭。”展戎道。
“男兒風情當是如此,京軍不見此盛狀。”白小將軍說,他鬢發微亂,飄下一縷發絲,更顯少年英氣。
幾人往宴飲廳走去,殿中燈火輝煌,白小將軍邁上臺階,腳步一頓。
從君侍立在門下,恭候將軍。幾人走近,他迎上前去,接過將軍披風,隨在將軍身後。白少鴻收回目光,由侍女引領落座。
從君跪在將軍身旁,拱手捧杯侍奉將軍漱口,將軍姿態之自然,如使喚一般奴婢,不以為奇。白少鴻收回目光,心中不由得唏噓。雖說並無深交,宴從君卻也叫他印象深刻,當時隨父進宮,太子倨傲,見他年幼,更是全無正視之意。宴從君不驕不躁,氣度沉靜,一身八風不動的貴氣,數年不見,怎料到他落至這樣境地。果然伴君如虎,雷霆雨露,均為恩澤。
酒過三巡,白小將軍眉頭略沉,恰歌息舞止,他到底年歲尚輕,沉不住氣,無意打太極,說:“我此次前來,除卻見識鎮西軍風貌,賀將軍佳節,還有公事在身。關於閔州之事,想必展副將同將軍提過瞭。”
展戎酒杯一頓,道:“本將總覺有事掛心,白小將軍一提,方提醒瞭本將瞭。”
白少鴻面容沉靜,唯一雙灼灼目光看向展戎,說:“將軍貴人多忘事,閔州乃鎮西軍轄地,白某自然不敢擅作主張,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將士們紮營原野,烈日焦土,又受蚊蟲驚擾,苦楚頗多,騎兵中也有我鎮西的兵,本將何嘗不憐惜,白小將軍請求在情理之中,本將焉有不從之理。”
從君低頭靜靜聽著,展連豪亦看向展戎。白小將軍面色不變,眸光卻是亮瞭一分,說:“鎮西軍亦是大魏之兵,如今受白某管轄,自要勞心盡力,將軍鼎力相助,白某先替手下兵士謝過瞭。”
將軍唇角微勾,說:“騎兵營明日便可進城,紮駐城中。本將唯恐招待不周,方才拖沓至此時。”
二人四目相對,展戎道:“本將派展小將軍掌管閔州,督促閔州守軍,親自掌管糧倉,免得騎兵營受瞭虧待。白小將軍麾下隊伍用糧用械,不必費力多跑文書,此乃本將的誠意。”
展戎說著站起身來,慢悠悠走到展連豪席前,展連豪忙起身躬身以待,展戎從腰間拿出一塊令牌,單臂舉起,令牌上刻一個“糧”字,上著紅漆。得此令牌,可急開糧倉,以備危急之時無糧可調。展戎看向白小將軍,說:“此乃鎮西軍糧令,今為白小將軍,授予展小將軍。”
展戎看向展連豪,面容冷冽,說:“展連豪,即日起駐守閔州,任督糧使,盡力協助騎兵營事宜,不可怠慢。”
展連豪俯首接令,高聲答:“末將聽令!”
從君跪在席後,悠長地吐瞭口氣,沒有去看白小將軍的面色。
掌握住糧倉,就掌握住瞭一方命脈,縱是騎兵營駐紮閔州,也絕不可能掌管軍政大權瞭。該是一步好棋,到底差瞭一招。
何乃將星臨世。
第110章 茶盞
次日白小將軍離府,回往騎兵營,展連豪與其同行,一道離開瞭掖州。出師不利,白小將軍心情可想而知,不知聖上那頭又將有什麼舉措。奉江道要將新科之人詳情給小公子,人也沒瞭蹤影。閔州一事從君更意識到展戎的才幹絕非僅限於戰場,朝中無人,與他博弈若想得勝,難之又難。
展連豪離開掖州,展戎的公務就繁重瞭許多,八方手眼都要親力親為。密探來報奉江行蹤及言談,將軍從不避諱從君,不知是否是有意為之。
從君便更為審慎,縱是細小表情亦有意克制,不叫將軍抓住一絲把柄。一月之後,正是九月十五,監軍返回掖州軍府。
軍中大小宴席不斷,奉江四處督查軍情,遠道而歸,就算是表面功夫,也當為他接風洗塵。許久未見,休說監軍,小公子心中亦是唏噓,可惜此時二人不可有任何接觸,倒更生寂寥。
“監軍此番遠行,三月有餘,不知可有收獲?”將軍擡盞,奉江與他遙遙相敬,各自飲過。奉江道:“將軍治軍嚴明,部隊嚴謹,少有瑕疵,奉某皆記載於冊,待手下文書整理後,可呈遞將軍。”奉江道,“除此之外,戎族異動,將軍想必已得到風聲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