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56)
作者:江浔123
還有那個被戴在安渡卿小指上並不合尺寸的婚戒,亦是如此。
在踏進安渡卿傢那扇門之前所認定的一切真相,開始一點點地崩塌。樂浮生原以為,不管安渡卿這些年來變瞭多少,不管安渡卿如今的品性如何,十年前的案子裡,他就隻是一個身不由己的順從者。可此刻,樂浮生突然覺得,也許一直以來,自己都高看他瞭。
繼續往下翻,樂浮生看到,在紙盒的底部,有一些被撕碎的紙片。
樂浮生將它們悉數鋪到瞭地上。
隨著紙片一張張回歸到原位,那些崩塌的真相開始一點點被重建,樂浮生的表情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冷。
碎紙片最終拼湊出的,是一份出生證明,一份屬於安渡卿的出生證明。
安渡卿在借此,剝奪自己母親作為一個母親的身份。
“西山的屍骨,確認身份的有哪些?”樂浮生撥通瞭周許的號碼。
之後的兩分鐘裡,周許念到的每一個名字,樂浮生都無一例外地在紙盒中的某一件物品上見到瞭。
安渡卿不是順從者。
安渡卿是支配者。
安渡卿利用安適珩作為一個孟喬森綜合征患者渴望得到同情與照顧的心理,一手操縱瞭安適珩所有的極端行為,隻待受害者不堪忍受之時,他便可以以一個拯救者的姿態悄然出現,利用安眠藥和鎮靜劑,去一次又一次重現他當年殺害自己母親時的場景。
是的,他恨自己的母親。
哪怕再如何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去合理化自己的行為,那本質上都是恨,他恨她將弄丟安適珩的責任全部加之於自己,恨她平日的冷漠與不管不問。
什麼重生幻想、白色的連衣裙、過度的殺戮欲,這些統統都隻是表象,對受害者身份的剝奪才是啓臻一案中的兇手在犯罪時不可抗拒的、無法改變的識別標志。
作局
“我見過你。”徐系舟看著面前的安渡卿,笑道,“四年前,你來過西南。”
“是。”安渡卿並不多言,等著徐系舟的下文。
“你是蘇越的弟弟,而蘇越五年前瘋瞭,所以......”徐系舟邊說邊客氣地給安渡卿倒上瞭一杯茶,“北邊的生意,如今是在你的手裡吧?”
安渡卿微微一笑,喝瞭一口面前的茶,算是默認。
“可是我聽說,從你到西南起,身後便一直跟著一個警察,這是為何呢?”徐系舟拿出一把槍,慢條斯理地上瞭膛,而後將槍口指向瞭安渡卿的額頭。
“為瞭能和您談一筆生意。”安渡卿嘴角含笑,目光直視著徐系舟道。
“你在威脅我。”徐系舟臉上的表情不禁冷瞭幾分。
“不敢,他一個被停瞭職的警察,又孤身前來,能威脅到您什麼呢?”安渡卿道,“我是想用他,來換您手上的一個人,也換我自己的一條命。”
“如此看,今日請你來,倒是顯得我更心急瞭些,落瞭下風。說吧,你要誰?”說話的語氣雖緩和瞭些,但徐系舟握著槍的手卻並未收回。
“陸州。”
也就是慕行雲。
“為何?”
“他在北邊時,翻出瞭十年前的一樁舊案,牽扯到瞭我。”安渡卿道,“他不死,我不放心。”
徐系舟笑,而後道:“我知道那個案子——據說當年抓錯瞭人,陸州的師爺有意拿陸州擋槍,於是便有瞭之後二人反目,陸州憤而辭職一事。怎麼,你懷疑此事的真假?”
“隻要陸州一死,此事是真是假,便無關緊要瞭,不是嗎?”
徐系舟收回瞭槍,微笑著點瞭點頭,表示認同,“不過他此次回北邊,是得我授意,會翻出十年前的舊案,也是為瞭幫我解決掉蘇越。所以,我還是覺得,你可以相信陸州。”
徐系舟這是準備開始談條件瞭啊,安渡卿笑,道:“蘇越早就不是您的問題瞭,他五年前就死瞭。”
“是嗎?你殺的?”
“您看起來,似乎並不驚訝。”
“你今日會選我,而不是老鬼,便證明瞭你們的關系並不算好。”徐系舟道,“隻是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是兄弟,他當年又那般護著你,何至於此呢?”
安渡卿伸出右腳,撩起褲腿,道:“因為這個。”
那是一段假肢。
“當然,也不止這個。”安渡卿又道。
“陸州可不是好對付的,你打算怎麼做?”徐系舟收回瞭目光,道。
“跟著我的那個警察,是陸州以前的徒弟,隻要你幫我抓瞭他,就不愁對付不瞭陸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