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失色(47)
作者:柳隅
葉歡歡繃不住哭出來,主動挽上鐘白的脖頸開始訴說自己的委屈。
鐘白也耐心的聽著,幫她順著背,給她遞紙巾。
鐘白確實溫柔細心,他有著太多吸引人的地方瞭,所以總有人想靠近他,葉歡歡也不例外。
但在一起之後,總有一方會變得敏感,總有一方需要有著包容的心。
——
季夏在看見開門後的柳儀時,心底不可抑制的湧出怒意。
“你這幾天怎麼回事?”
“就……睡覺啊。”柳儀食指撓瞭撓臉頰,有些訕訕。
“冬天過瞭還冬眠?”季夏瞅著柳儀的雞窩頭,“電話不接消息不回,你怎麼沒餓死?”
柳儀笑起來,把季夏推到沙發上坐下,殷勤的倒瞭水遞過去,“別生氣,我又沒事。”
季夏不回話,也不接水杯。
柳儀隻好把水杯放回去,坐到旁邊想瞭想,又道:“而且我總得一個人補充補充能量,我現在已經好瞭。”
季夏還是定定的看著柳儀。
柳儀被盯的心裡發毛。
“出什麼事瞭?”
“真沒有……”
“柳儀。”季夏嚴肅起來,他本就有著十足的壓迫力,寒冷幽暗的眼眸更是容不得一點謊話,“我們認識這麼多年瞭,為什麼連我都要瞞著?”
柳儀眉間松動,想要反駁又無從說起,他當然想和好朋友傾訴這幾天的所有,但他做不到。
他是個過於獨立的人,獨立到覺得把負面情緒說給朋友聽就是在給對方增加壓力,獨立到他把所有麻煩都歸攬到自己這裡,獨立到他早已習慣一個人。
流星
柳儀無奈嘆氣,還是堅持道:“真的沒什麼大事。”
季夏煩躁的站起身,在窗前走來走去,抓瞭抓頭發後背對著柳儀。
少頃,季夏轉過身,說:“你什麼時候遇到過大事?你總是裝作無所謂,自己調整好瞭又來假好人安慰別人,你以為你自己這樣很偉大嗎?什麼都自己扛什麼都不告訴任何人,那你一直裝下去好瞭,怎麼這幾天又要不接電話不回信息?你不是很厲害嗎?”
柳儀一時無言,想說點什麼又被季夏的眼神勸退。
“我不理解你為什麼要把自己僞裝成無堅不摧的樣子,不理解你明明知道自己有心理問題卻不打算去看醫生,不理解你的所有過多的分寸和邊界感。
“你怕什麼?柳儀,你覺得誰都不是好人沒有真心並且一定會辜負你是嗎?”
“當然不是……”柳儀帶著些許急切,但他不得不承認,季夏說得太對瞭。
柳儀就是這麼想的。
因為不論是父母,外公外婆,或是陳然鐘白,最後的結局都是潦草且悲劇。
於是他不信愛情。
因為從小到大沒有過交心的朋友,甚至和朋友之間的關系是不對等的。
於是他不喜歡交際。
因為太多虛無縹緲的情感匆匆忙忙,全是走馬觀花,更多隻求一時的價值。
於是柳儀再也不想傾盡所有的對任何一個人。
他懦弱,自卑,可憐,不堪。
他假裝樂觀,熱情,風趣,溫柔。
就像是一場盛大的表演,所有人都在激發柳儀的演技,讓他變得虛僞,變得自私,變得冷漠,變得來去自如又陷入水深火熱。
變得再也不像自己。
本來,柳儀會適應這些僞裝,但他又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他以為自己合群,幽默,善解人意,細致入微,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愛,但他又在被愛的前提下,不愛任何人,不敢愛任何人,不敢讓自己太愛任何人。
他躲避所有真心,因為真心瞬息萬變,他逃避所有偵探,因為他怕自己的內心窺見天光,他讓自己變得那麼完美卻又缺陷重重,他讓自己應有盡有又一無所有。
他的矛盾到底是什麼?
是想被愛卻不敢愛,是想被信任卻不敢信任,是想擁有卻不敢擁有,是明明喜歡卻不讓自己喜歡。
“那是什麼?”季夏蹙起的眉再也沒松開,“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什麼?”
季夏認識柳儀那天,是在公園。
他看著他在樹下乘涼,一個人蹲在陰影裡扔著裝半瓶水的塑料瓶。
柳儀發現瞭季夏的目光,毫不避諱的笑起來,在陽光下,如沐春風。
後來季夏看著柳儀從服務生,變成酒吧老板,從一天打幾份工,到偶爾不上班偷閑。
也從開始的以為他開朗大方,到慢慢發現他的悲觀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