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浦冷在和自己對視，吳所謂快速收回自己的眼神，不自在地點瞭點頭。

“《少年》三十二場一鏡五次！Action！”

周亦白終於找到在酒吧買醉的宋澄然，打算拉他回學校。

他伸出手，輕輕拉瞭宋澄然的白襯衫衣袖，“宋澄然，回學校上課。”

手被宋澄然拍下。

“別碰我！”他喝醉以後的脾氣不像日常，很臭，也不看人就發火。

“跟我回去！”周亦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把他從座位上拉起，架著他的胳膊，另一隻手拎起他的書包。

宋澄然被攪得不耐煩，瞇起一條眼縫看是哪個沒眼力見的正往他槍口上撞。

是周亦白！

他混沌的意識突然清醒瞭一半，半醉半醒地隻想著自己有東西要給，偏偏大腦的想法並不能很好地傳達出去，舌頭和手都笨拙讓他著急。

“你怎麼會來這裡！？你不應該來這裡！”他狂躁地扯瞭一把頭發，“你快給我走……酒吧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穿著校服的周亦白清純又幹凈，宋澄然覺得在這裡多呆一秒都會髒瞭他。

可是周亦白不這麼想：“你不來我也不會來，你不走我也不走。”

周亦白很執拗，宋澄然一直都知道。他想讓周亦白趕緊滾，滾到看不見他這副爛醉樣子的地方最好。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連舌苔都麻痹瞭，他出口卻是一連串的“好”。

宋澄然拿書包搶過來，一股腦的亂翻。嘴裡頭惡狠狠的：“好好……好！既然你不走，那你就呆在這裡，做這個！”

他終於翻出東西摔在吧臺，周亦白一瞧。

是一本《五三》。

他突然失笑，怔怔地問宋澄然：“哪有在酒吧做作業的？”

“我不管，你是個學生你就得做作業。”一陣酒精帶來的醉意又泛上來，宋澄然跌坐回沙發，嘴裡喃喃，“我學不好沒關系，我傢裡是養魚的。就算我老爹和我關系不好，以後這些魚塘全都是我的。可是周亦白，你是個當狀元的料，你得好好讀書。以後我說出去，多有面子。”

酒吧裡的動感音樂與燈光在一瞬間從動感轉為旖旎，惹人情思妄想。那個少爺簡直沒理到瞭極點，不由人分說地就塞給他作業，不需要理由地為他打架，不由人拒絕地闖入他的世界，什麼都能想著他，對他好。

酒吧永遠嘈雜，即使舒緩的音樂也不能平複來這裡求歡的人的那顆不安跳動的心。

“別對我太好，我不知道用什麼還你。”

浦冷看著那個歪在沙發上的人，少年鼻梁英挺，眉眼精致，又帶一分熟悉的桀驁，竟在一瞬間這個形象和某個人出奇重合在瞭一起。

宋澄然翻瞭個身，就著室內的黯淡的燈光，黑夜包裹住那些年輕思想的種種瘋狂。

他在片刻的夜霧中盯著周亦白的方向，嘴角一動。

“那你拿自己還給我啊。”

明明眼神極清冷，可說出的話卻不知道是醉瞭還是醒著。在光亮回到這個狹隘的空間時，宋澄然閉上眼終於沉沉睡去。

沒心沒肺。

鏡頭又重新轉給浦冷。

他半晌沒有動，隻是盯著那個人，有一絲希望他清醒著來跟他解釋這一句話的切切渴望，但最終還是沒有。

他隻是在整理好宋澄然的書和衣服之後，做在沙發上，靠在宋澄然的旁邊，緩緩閉上眼。

“好。”他說。

“過！”姚遙示意劇務打板，而自己的眼卻盯在顯示器後，若有所思地重複回放著那一幕。

【別對我太好，我不知道怎麼還你。】

——

“小方，手機。”

浦冷沒克制住，剛才在打板一響他就想要手機。他直到昨天才知道餘熱最近因為要突然收購一傢公司多瞭很多意外計劃，一直都睡得晚，甚至有時直接在辦公室睡瞭。昨天的消息還是兩點回的。

今天他一整天忙著拍戲，一直沒來及好好同他說說話。

他想，盡他所能地關心他。

他固執地想讓他知道，他也喜歡這段感情。

也喜歡他。

“浦老師，年輕人老是低著頭玩手機上癮，可不怎麼好啊。”最近組裡給他安排的化妝老師是兩個孩子的媽，有點愛嘮叨，“頭擡起來，要不卸不幹凈。這張臉要是悶瞭一顆痘，該讓那些喜歡你的女孩子們背後給我寄刀片瞭。”

“.…..老師說笑瞭。”

浦冷在聽到這句打趣的話，臉頓時一紅，不過還是把字打完之後再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