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徒(25)
作者:南朝千溪雨
隨後轉身離開。
黎瑾離開的背影有些落寞,但是她的腰桿依舊直挺,裡面是她的所有驕傲。
“媽。”寧默生開口,音調陌生,寧默生已經不知道自己多久沒有喊過媽瞭。
黎瑾身形頓瞭頓,停下,有些緩慢地轉過身,看著寧默生笑瞭笑:“怎麼瞭,默生?”黎瑾的聲音很輕,仿佛她下一秒就要消失。
即使有些距離,寧默生仍然看見黎瑾眼角有些紅,聲音含著顫抖。
寧默生低下頭,眼睛望著鞋尖,“媽,其實我不喜歡吃雞肉。”而且,今天其實是我的生日,但是這句話寧默生沒說,他不想自己顯得太可憐。
黎瑾的嘴唇抖動,想說些什麼,竟是沒能出聲。
寧默生說完有些釋懷地笑瞭,接著再次出聲,擡起頭,寧默生眼睛也有些紅瞭。
“媽,以後...別再見面瞭。”寧默生聽見自己說道。
話音落下,黎瑾有些狼狽地轉過身,淚水有些不受控制的留下,黎瑾大步向前走,擡起手搖瞭搖,深吸一口氣:“好,那...默生,媽媽祝你前程似錦。”
聲音有著明顯的哭腔。
“再見。”
聲音哽咽。
寧默生沒有回話,隻是一直看著黎瑾坐上車,車子離開,越走越遠,直到變成一個小點,徹底消失不見。
寧默生感覺心裡空瞭一塊,簌簌地漏著風。
說不上來說輕松還是沮喪,寧默生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沒有線的風箏,沒有歸屬,沒有安定。
寧默生沒有回傢,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這座他生活瞭十八年的城,走著這條他走瞭數年的街道,河道裡歸來的漁夫回傢,學校瞭放學的孩子沖到父母懷裡,十七歲的女孩牽著男生的手蜜語,這裡屬於所有人,就是不屬於他寧默生,這裡有無數人的傢,隻有他是個無傢人。
太陽從地平線上落下,寧默生來到小橋邊,在臺階上坐下,天色帶著寧默生一起墜入黑暗,寧默生閉瞭閉眼,水痕滑落。
熱鬧的街道逐漸安靜,街上顏色各異的燈牌關閉,隻有水聲和風聲傳來。
身體發麻發酸,寧默生不知道自己待瞭多久,空氣裡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潮濕味,雷聲響起,要下雨瞭。
寧默生離開瞭橋邊,一滴滴雨水從天空落下,打濕瞭寧默生的頭發,衣服,走進街邊為數不多開著的便利店,寧默生買瞭把傘。
雨傘開啓,散落發出一股難聞的塑料味,寧默生沒有在意,沿著原路回傢。
雨勢越來越大,雨水濺到寧默生的深藍色校褲上,運動鞋上沾著無數小水滴。
快到小區門口,寧默生看見瞭對面街邊站著一個人,穿著校服,嘴裡叼著煙,雙手插兜。
往傢裡走的腳步掉瞭個頭,寧默生沿著反方向走瞭回去。
屋頂一滴雨水滴到陳雨珩頭上,陳雨珩擡瞭擡頭,隨即往後退瞭一步,蹲瞭下來。
尼古丁的味道刺激著陳雨珩的神經,陳雨珩感覺自己像個瘋子,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覺,在這裡淋雨。
陳雨珩嘴邊掀起一抹有些嘲諷的笑,煙頭的火光照在陳雨珩眼裡,忽明忽暗。
不和時宜的,陳雨珩想起瞭之前讀過的一本書——《傲慢與偏見》,書裡達西第一次向伊麗莎白求婚好像就是在一個陰雨天。
陳雨珩笑瞭笑,求婚都不會找時間,難怪被拒絕。
一陣腳步聲響起,頭上投來一陣陰影,陳雨珩微微擡起頭,看見瞭一雙很白的運動鞋。
面前伸出一把傘,陳雨珩微微挑瞭挑眉,哪裡來的活菩薩?
隨手滅瞭煙,陳雨珩把煙頭握在手裡。
寧默生沒有開口的意思,但見眼前人不接,又往前伸瞭點。
陳雨珩伸手接過,天色很黑,模糊瞭眼前人的臉,陳雨珩開口道:“我轉你錢。”
聲音沉沉的,有些撩人的聲線。
寧默生搖瞭搖頭,陳雨珩見他不出聲,問:“不能說話?”
寧默生頓瞭頓,搖瞭搖頭,接著聽見面人問他:“那怎麼不講話?”
寧默生想把傘拿回來瞭,這人就該淋雨,這麼多話。
咳瞭咳嗓子,寧默生還是開口:“不用,沒多少錢。”
見這人還想說話,寧默生再次開口:“不用錢。”
“你就...祝我一句生日快樂吧。”
面前人站瞭起來,寧默生這才發現這人很高。
陳雨珩起身後,問他:“今天你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