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煬盯著他手裡的試卷說:“問你你又不說，就希望我跟你心有靈犀啊？”

“你懂那種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焦慮感嗎？”

付煬扯扯嘴角:“我還真不懂。”

周亦充手掌支著臉:“你當然不懂嘍，你數學考一百三，怎麼會懂我這種學渣的痛苦。”

付煬瞪瞭瞪眼睛:“你咋知道我數學一百三？”

周亦充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上節課不是發瞭成績單？”

“也對哦，”付煬撓撓臉，嬉皮笑臉地說，“沒想到啊同桌你這麼關註我啊？還特意記瞭我每科考多少分？你老實說是不是暗戀我？”

“神經病。”周亦充翻瞭個白眼推他“離你爹遠點。”

付煬張瞭張嘴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突然飛來一顆粉筆頭正中他的眉心。

“臥槽！”

付煬捂著腦門擡頭看過去，數學老師正抱臂站在講臺上皺眉瞪著兩人。

“自己不學習還影響別人！”她說。

“你倆給我拿著卷子上外面站著去！”

周亦充深吸一口氣，本來隻有焦慮的，現在怎麼這麼不爽呢？

兩人一個捂著腦門一個臉色鐵青地拿著卷子去走廊罰站瞭。

教學樓是回字形的，兩個人在外面站著整個教學樓的人都看見瞭。

好丟臉啊…

周亦充拿卷子擋住瞭臉。

“幹嘛呀同桌，擋臉幹什麼？”付煬一隻腳踩在墻上靠著。

“丟臉死瞭…”周亦充說“你還不如一直上課睡覺呢，找我嘮什麼嗑啊。”

“對不起嘛周周，我以後上課再也不找你說話瞭還不行嘛？”付煬噘嘴。

周亦充擡眼看著付煬撓頭:“不是…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倆上課說話低調點…”

面前的男生低頭睨著他，一半臉藏在光照不到的陰影裡，兩隻眼睛卻還是亮晶晶的，深黑色的瞳仁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周亦充讀不明白。

他視線下移劃過男生高挺的鼻梁，再到薄薄的顏色淡淡的嘴唇。

忽然唇角上揚，嘴唇輕啓露出瞭兩排白白的牙齒:“同桌，你在看什麼啊？”

周亦充回過神，尷尬地收回視線垂目盯著手裡的試卷。

“沒有啊。”

付煬微微彎腰靠近他:“同桌，你聲音好小，你剛才說沒有什麼？嗯？”

“還有你剛才想說什麼？”

周亦充腦子裡全亂瞭，連剛才心裡組織好的語言全都一股腦忘記瞭，眼前仿佛還有那兩顆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自己。

付煬站直瞭身子:“同桌你是不是覺得我長得很好看？”

“……”

“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看著我然後雙擊太陽穴截圖，以後想我的時候讀檔看看我。”

周亦充cpu幹冒煙瞭。

直到下瞭晚自習他連同桌都沒等，飛奔回宿舍進瞭衛生間。

一捧涼水撲在臉上，心髒因為劇烈運動還在撲通撲通地跳著，在空無一人的衛生間裡映在他的耳朵裡聲音巨大。

他覺得好吵，蹲下身捂住耳朵還是不能隔絕心跳聲響在腦子裡。

他肯定地想，自己今天絕對不正常。

可能是因為那個有點奇怪的李疏衡？

誰知道呢，不管瞭。

周亦充在心裡安慰瞭一下自己，覺得肯定是今天學習太累導致的，迅速洗漱完就回寢室躺著瞭。

付煬回瞭宿舍，看見自己上鋪直挺挺地躺著一個僵屍一樣的人，歪瞭歪頭就拿東西洗漱去瞭。

直到熄燈已經半個多小時瞭，付煬閉著眼睛感覺到上鋪的人動瞭動，好像很煩躁的樣子，於是歪瞭歪身子向上看過去。

周亦充一閉上眼就是走廊上付煬那張臉，他皺瞭皺眉，心想，果然自己還是老樣子，重要的事情記不住，不重要的東西一記一個準。

寢室裡沒有拉窗簾，月光灑進來，周亦充嘆瞭口氣翻瞭翻身，這還是開學以來第一次失眠。

不知道是不是下鋪的人睡眠淺，他一動下面的人跟著動。

吵到他瞭嗎？

周亦充支起身子歪著頭從床邊向下望。

月光很亮，不需要手電筒就可以把宿舍裡的所有事物一覽無餘，直到他瞇著眼睛看清瞭下面的人，沒來由地愣瞭一下，然後猝不及防地撞進瞭一雙亮亮的瞳孔裡。

下鋪的人見他看下來倒是沒有太驚訝，默瞭一會看他不說話於是用幾乎微不可察的聲音說:“截圖呢？”

周亦充不知道說什麼瞭，慌亂地收回視線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