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予留。

背後是一幅畫。

上面一傢人齊全，他是有皺紋白頭發的那個，高大的是爸爸，長發的是媽媽，有幾個沒有畫上臉，有一個短頭發依稀瞧著像奶奶，小予站在最前面笑，穿著媽媽買的小裙子……

爺爺眼角發脹，鉛筆畫邊緣有些微模糊，蹭到手上黑乎乎的。

這哪裡是他老人傢想親人瞭，分明是孫子想爸爸媽媽瞭。

小晏予睜眼擡頭，見是爺爺猛地撲到他懷裡，帶著哭腔：“爺爺對不起，我錯瞭，再也不亂跑瞭。”

爺爺哪裡會怪罪，心疼都來不及。

長久緊繃的弦終於松下來，爺孫兩人抱著哭作一團。

再後來，小予確實如他所言，成瞭讓他驕傲無比的存在，人人仰望稱贊，他臉上也是光彩。

隻是高考填報志願一事上，小予難得和他爆發瞭很大矛盾。他才知道小予不愛參與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

心裡有瞭隔閡，一時半會難銷，直到大學也還是和他對著幹，傢裡給的生活費分文不收。

出國留學也拒絕和他商量，一聲不吭抱瞭其他志願，給他氣得夠嗆。

矛盾就如同找到小予的那個天明，在某一天小予給他發瞭祝福，無聲中重歸舊好。

變化也是有的，他再不能插手晏予一點人生，老爺子坦然接受自己老去的事實，他想，這也意味著，小予終於真正地長大。

56永遠

“這張照片要是喜歡，爺爺送給你。”老爺子結束回憶，收好相冊。

陸思言接過那張照片，盡管保存完好，照片邊緣還是微微泛黃。

想到什麼，他看向爺爺。

“和小予好好的。”

相冊的扉頁還是那張畫。

爺爺丟下這麼一句，就背手喝茶去瞭。

回去的路上，陸思言一直捧著照片看。

晏予在他身後，時不時把路走歪的陸思言往回拉。

“就這麼寶貝？”

陸思言條件反射回答：“當然！”

腦子反應太快，等話落地他才察覺不對。

轉過身看著晏予，“因為是你，所以才寶貝嘛。”

“這招對我不管用。”晏予抱臂，故意不看他。

任陸思言怎麼逗都不頂用。

福至心靈。

陸思言口出驚人，也不知當時怎麼想的來瞭句：“不要生氣瞭。要不我也穿這種和你拍照玩？”

……

……

……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晏予轉過來盯著他，“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陸思言欲哭無淚，“長官，我能有一次反悔的機會嗎？”

“出口成諾，答應瞭別人就要做到，可是你說的。”晏予提醒。

已經記不清是在什麼情況下說的這種話，總之是給自己挖瞭一個大坑。

他試圖最後進行小小的掙紮，“穿什麼樣的款式我總能自己選吧。”

晏予點頭，準瞭。

書上說過，寬宏大量的男朋友會更討對方喜歡。

擡腳走瞭幾步，發現陸思言還沒有跟上來。

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對他報以求助的眼神。

“我好像把照片弄丟瞭。快幫我找找。”

從這個蹲著的角度來看，和初見的可憐樣子如出一轍。

晏予頓瞭頓，還是過去幫陸思言找。

那麼大一張照片怎麼會找不到。

他們沿著散步的小路往回走，偏偏還真沒有。

兩人都快要走回到爺爺傢裡。

思索間，晏予餘光瞥到某人衣兜裡露出一角。

……忘記放在衣服口袋這個行為，和某人偶爾拿著牙刷找牙刷的行為比，也沒有聰明到哪裡去。

晏予從不著急，他現在先開始憂心：關於他之前說的誓言“即使得瞭阿茲海默癥我也不會忘瞭你”可能需要斟酌一下。

平時除瞭監督陸思言好好吃飯，還需要再加上一條記憶訓練。

並不懷疑陸思言記性差，晏予走向陸思言，手指探向他。

？

陸思言明顯一愣。

“幹什麼啊喂，光天化日的，想親我們可以回傢再……”

晏予看著陸思言胡說八道，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卻在手指伸到陸思言衣兜裡後動作一頓。

他慢慢從裡面掏出一個小禮盒。

藍色絲絨包裹著的，如海洋一樣深邃，靜靜躺在他的手心。

笑意轉移到陸思言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