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瞭什麼？”炎嬰有些驚慌。旋光的血還在不斷地流失著，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吸食他的血液一樣。血在地上流成小溪，流向暗處。

“我知道那些石樁是幹什麼用的瞭……”旋光臉色蒼白，卻笑吟吟地一指水潭邊的石樁，“那是貯靈法陣的法器……”

“貯……靈……”炎嬰下意識地恐懼起來，他抓著旋光的肩膀，渾身顫抖，“你想做什麼？”

旋光笑瞇瞇地摸瞭摸他的頭發。“你醒瞭，真好。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瘋下去，再也不醒瞭呢……”

“別說這個！告訴我，你要做什麼！”

旋光艱難地喘息著。“你別晃我，我喘不過氣……咳咳……我們之間不是有約定嗎……這一世，我要還你的……”

炎嬰怔怔地看著他。

“我在外面設瞭大光明法陣和寂滅結界，還有拒靈結界……咳咳……我知道瞭……我算出來瞭……隻要有騰蛇……讓暗龍之珠進入騰蛇的身體，藏統就能重生……我的拒靈結界，隻有騰蛇能進入……”

旋光努力坐瞭起來，隨手抹去嘴角的血。他笑得很得意。“五百年……五百年以後……就會有騰蛇……帶著你的龍珠回來瞭……我算到瞭……五百年……你等不及的，對吧……五百年，是我的轉世啊……我的轉世……會來找你……”

炎嬰咬緊嘴唇。旋光靠上去，抵著他的額頭，溫柔呢喃：“你等不及的……我知道你等不及的……所以……這五百年……我陪你……”

他擡手摘下炎嬰左眼的眼罩，輕柔地吻瞭上去。雙手卻在炎嬰背後偷偷結起瞭一個大印。心中慌亂的炎嬰絲毫不曾察覺。

旋光彙聚起全身最後的靈力，緩慢溫柔地催動瞭一個禁忌的咒法。

“以我血肉，化你一目。以我生魂，守你百年。自此——魂——體——分——離——”

聽到這個名字，炎嬰渾身一震。他驚恐地擡起眼，卻發現身體無法動彈。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旋光對著他笑，一直笑一直笑，好像除瞭笑就沒有別的表情可做。

在此死去，卻得永生。

那就隻有，魂體分離。

“上一世我負你。這一世，我還你。炎嬰。我不會再忘記你瞭，我會把記憶一起封印……”

旋光依舊笑得滿不在乎，他的眼中一絲留戀也無。暗紅色的符文如蝴蝶般飛舞在他的周身，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慘絕的淒美。從他的眼睛裡，鼻子裡，嘴裡，不斷地滲出血絲。他的臉上出現瞭裂痕，他的筋脈骨骼發出崩裂斷開的聲音，他輕聲抱怨著“好痛啊”。他把頭靠在炎嬰肩上，最後一次深深呼吸他的氣息。

然後，他的身體，碎裂瞭。

碎成無數片。每一片，都閃動著血光。

卻又緩緩地彙聚起來，流向炎嬰的左眼。

左眼灼熱，像是有火在燒。

可是又濕潤得像洪水翻湧。

炎嬰的右眼已經看不見旋光。他顫抖著撫上溫熱的左眼，眨動，睜開。

看見瞭一切。

卻看不見他。

消失瞭。

他就在這裡消失瞭。

他的血肉，化為瞭我的左眼。他的生魂，凝成瞭咒縛，壓制住瞭暗龍之力。

魂——體——分——離——

此時此刻。

紅線金鈴沉入河流，龍形玉佩墜落及地，臘腸被野狗搶食。

而炎嬰手腕上的平安結——卻未曾松開。

——四百五十年過去瞭。

沉睡百年的龍，緩緩地睜開瞭眼睛。

右目深碧，左目漆黑。

第四百五十年，紅線斷裂。暗龍之力重新湧動。

斷裂瞭平安結的手，瑩白如玉。輕輕按上那漆黑如墨的左目。

漓淵之中，幽幽地響起一聲嘆息。

“你終於，轉世瞭嗎……旋光……”

61、旋光之章、步向明日之門

當那個笑容溫暖的人倒下時，旋光平靜地接住瞭他。

失去瞭魂的身體變得很沉重，就像屍體一樣。雖然還有溫度，但是很快就會變冷。不會再醒來瞭。

不過想想也真可笑。這具身體的主人，居然死瞭兩次。

旋光抱著方耀暮的身體，笑瞇瞇地望著院子裡各自沉默的衆人。角欞呆呆的朝這裡伸著手，昭南抿緊嘴唇。沈閱知抓著茶杯，茶水灑瞭一手。那五條龍剛把異世界的魂全部送回去，消耗瞭許多靈力，臉色都有些蒼白。

雖然有些對不起他們，但是很抱歉，方耀暮不得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