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辰飄忽在外的思緒終於慢慢地收瞭回來，這段時間，他足不出戶，兩耳不聞窗外事，都快忘瞭自己是誰瞭。

他撐著無力的身體下瞭床，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副憔悴邋遢的面孔，好像聽到瞭刺耳的嘲笑，嘲笑著說他有多可笑，多狼狽。

他一直在想自己愛的到底是誰，可卻也從來沒想過要和這個李璟分開，可到頭來，被辜負的人，竟是自己。不管是夢裡，還是現在，那個愛而不得的人，居然都是他林亦辰。

淚水再次模糊瞭視線，他痛苦地發出叫聲，緊握著的拳頭重重地揮向瞭鏡子，玻璃碎裂的聲音比叫聲還要刺耳，血跡順著裂縫滑落，弄得一片污穢。

“亦辰？”

浴室外傳來林止的聲音，可林亦辰卻不想理會。

林止又叫瞭好幾遍，沒得到回應，正準備讓人來撬門，浴室門在此刻終於開瞭。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林止很快捕捉到瞭林亦辰那隻顫抖著還在滴血的手。

“林亦辰，你太讓我失望瞭！”林止的怒意在此刻多過瞭擔憂，“因為這樣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傷害自己，你要不要想想，你以前是做什麼的！難道我還要請個醫生給你做心理疏導嗎？！”

林止的字字句句如同刀子般戳進他的心窩，下一秒，雙腿便沒瞭支撐身體的力氣，整個人靠著墻壁滑落到地上，將臉埋進瞭雙膝，低聲抽泣著。

明明什麼道理都懂，最後隻能用當局者迷來給自己解釋。

林止心口的火在聽到林亦辰的哭聲時燒得更旺瞭些，在李璟出現之前，他還以為林亦辰是打碎瞭牙往肚子裡咽，也不可能在他面前顯露出任何脆弱情緒的，可如今，林亦辰竟總會在他面前哭，還全都是因為李璟。

“站起來！”林止命令道。

林亦辰似乎什麼也聽不見，頭也沒擡一下。

“我讓你起來！”林止的聲音更大瞭些，看林亦辰沒作任何反應，他便直接動手將林亦辰揪瞭起來，眸色都氣得有些紅瞭。

“林亦辰，你的眼淚這麼廉價嗎？！因為他，還差點把命丟瞭，這個世界除瞭他就沒有什麼值得你眷戀的嗎？！”林止的臉色越來越白，往後踉蹌瞭兩步，卻還是強撐著站穩。

林亦辰失聲痛哭著，情緒翻湧嘶吼出聲，“能不能讓我一個人！走啊！”

那天，他的確很清醒，他知道自己那樣開車極度危險，卻清醒地失去理智。他不想去承認自己竟會因為李璟如此瘋魔，可林止總會把事情攤到明面上，讓他毫無尊嚴，夢裡是，如今也是。

“你要這樣持續到什麼時候！”

“我讓你不要管我瞭！”

“好啊，我不管，那你就不要姓林，不要和我流一樣的血！但是我告訴你林亦辰，丟掉這個姓，你若不是我林止的弟弟，那你就什麼都不是！就算是求，你都求不來一個願意管你的！”

“如果可以選，我寧願不要你是我哥！我寧願我沒有哥！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空氣突然陷入瞭短暫的死寂，林止沒眨一眼，瞳孔顫得都要分散般，心髒在此時如同刀絞般疼痛。他咬著牙，極力控制著不適，良久，他終於開口，“林亦辰，你到底是巴不得我活不成瞭是吧……”

林止幾乎用盡瞭全身的力氣將話說完，胸腔和胃部在此刻如同受瞭重創般，下一秒，鮮血從口中噴湧而出，整個人便失去瞭意識，身子搖搖晃晃地砸向瞭地面。

巨大的摔落聲刺入林亦辰耳中，他逐漸恢複瞭些理智，轉過頭看到面色發灰唇色被鮮血染紅的林止時，他的心髒在瞬間都停跳瞭。

門外陪護的傭人很快就沖瞭進來，每個人臉色都被嚇得煞白，亂成一團。

周圍的聲音湧入他耳中，可他卻聽不清是在說什麼，隻感覺腦袋嗡嗡作響。

明明知道林止生著病，可卻還是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將所有脾氣發洩到林止身上。可他說的都是氣話，當不得真的。

66  失蹤

冷寂的病房內心電檢測儀的嘀嗒聲響個不停，一圈看熱鬧的林傢人逐漸散去，最後就隻剩下林亦辰一人。

迷糊間，林止看見的是林亦辰的臉，倒也安心，可再次清醒過來時，面前的人竟變成瞭左逸凡。

左逸凡緊皺的眉頭隨著林止睜眼而化開，連忙起身，無處安放的雙手緊握著，企圖掩蓋心底的慌亂。

“我說過什麼？”林止冷冷地睨瞭他一眼，再次闔上瞭眼，“現在馬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