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反抗的確成功瞭，他將那杯水打翻瞭，可是，他忘瞭，李璟還有針劑，比起那杯水，當看到李璟舉起的那明晃晃的針頭時，他猛然大驚失色，臉色煞白。

他整個人都瑟縮著，臉上寫滿瞭恐懼，“不，不要，不要給我打針……我喝，我喝……”

林亦辰已經不記得，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針管産生這樣的恐懼瞭，甚至他也沒意識到，自己不管身體還是心理都生瞭病，根本擁有不瞭長時間的清醒。

李璟註意到他病瞭的時候，林亦辰已經病得很嚴重瞭。

他起初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對，日日都在罵著李璟，什麼難聽的話他都說瞭個遍，後來他開始胡言亂語說瘋話，李璟也不在意，直到林亦辰三日一句話都沒說，不敢對上他的眼神，一靠近他就會發抖，他才反應過來。

今天，林亦辰還是縮在墻角，埋著頭，從李璟醒來到現在大半天，他的動作一直沒變過。

李璟每每看到他這副模樣總是抑制不住地發脾氣，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在對林亦辰生氣還是對自己生氣。

“過來，吃飯。”

林亦辰還是沒動，似乎那一方墻角就是他的安全之地。

也許是感覺到瞭李璟的靠近，他縮得很緊瞭，李璟使瞭很大的勁終於把他弄到瞭床上，可林亦辰始終埋著頭，還在不停地發著抖。

“擡頭！”李璟的語氣兇狠又沒有耐心，但他確實也真的威懾到瞭林亦辰，下一秒，林亦辰真的擡瞭頭。

可是，當對上林亦辰那因為恐懼充斥著淚水的眼眸時，李璟似乎也慌亂瞭。

這是他見到林亦辰的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因為他騙瞭林亦辰說要放他走，那次的淚水，是因為憤怒，這次，好像是恐懼，但又好像不隻有恐懼。那眼眸裡的空洞，像是絕望。

“張嘴。”李璟避開瞭那雙眼睛，往林亦辰嘴裡一口一口地喂著飯，直到他發現他喂進去的食物林亦辰一口都沒咽進去，他才回過神來。

“吞進去。”

林亦辰驚恐地把身子往後撤瞭撤，似乎有意與李璟拉開距離，他下咽食物的動作還沒完成，猛然地就把食物全部吐瞭出來，但他不是故意的，他是嚴重的生理不適。

他掙紮著想逃離，喉嚨處還泛著陣陣惡心，他不想看到眼前自己弄出的污穢。

李璟察覺到瞭他的小動作，隨後解開瞭他的手腳，隻在那一瞬間，林亦辰便連滾帶爬地沖進瞭衛生間。

他吐得眼淚都出來瞭，隨後趴在浴缸旁半天都沒有動靜。

那熟悉的腳步聲出現在他身後時，他似乎是拼瞭命地轉過身來的，背靠在浴缸旁動也不動地被李璟凝視著，生怕李璟對他有什麼動作。

他在害怕，害怕他模糊裡的記憶又一次變成現實，他印象裡，在某天的一次爭執過後，李璟把他摁進瞭蓄滿水的浴缸裡，他差點被淹死。

其實李璟是搞不懂為什麼現在他是為什麼要露出這番神態的，因為，林亦辰那段模糊的記憶，是被他自己主觀改寫過瞭。

林亦辰的神志和記憶已然混亂瞭，其實，是他自己産生瞭輕聲的念頭，那天，李璟和往常一樣伺候他洗澡，李璟離開瞭他視線一瞬，他就把自己淹沒在瞭浴缸裡，萬幸的是，李璟很快就回來瞭，他把林亦辰撈起來，但林亦辰卻還是掙紮著再次沉入水中。

不過，李璟也不算冤，畢竟，林亦辰如今這副樣子，是他一手造成的。

現在的林亦辰，整個人清瘦得可怕，一臉病態，眼睛總是迷離著睜不開的樣子。

他對時間已經沒有概念，起初他還會看那墻上的時鐘，記著在這裡待瞭幾天，不過，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記不清瞭，因為真的過去瞭太久太久瞭。

07  你在怕什麼

今天，李璟沒給他吃藥，也沒給他註射藥物，因為好像不用這些林亦辰也不會反抗。

林亦辰的頭發變得很長瞭，長到瞭鼻尖處，更看不見眼睛瞭。李璟平日會給他洗頭，但不會給他打理，不過今天，他打算給林亦辰剪頭發。

不過，他也隻是剪掉瞭前面擋住他眼睛的那部分，那把剪刀便被他扔到瞭床底下。

“今天想吃什麼。”他將林亦辰兩側的頭發別過耳後，輕聲問道。

林亦辰已經有二十天沒說過話瞭，在他不再開口說話的第七天起，李璟每次都會這麼問他。

兩人的身份似乎完全調轉，就像林亦辰當初面對一言不發的李璟時那樣，不同的是，林亦辰起初是因為善意，但李璟，卻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