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原烽火(155)
作者:瑜灵
沈常安瞪瞭他一眼。
阿古勒沒好氣地回看。
若不是巫醫看診,怕是兩人又要一番唇槍舌劍。
巫醫看完瞭,隨即擰著眉宇,操著沙啞的嗓音道:“嗯,喜脈。”
沈常安身體一僵。
阿古勒兩眼睛都快瞪圓瞭。
許久,巫醫才慢悠悠道:“病好瞭大半,難道不是喜脈?”
巫醫收手:“好是好瞭不少,但若是再出岔子,即便我有仙藥也救不活。”
被戲耍的兩人紛紛避開目光。
沈常安收回手,卷起袖口:“賜婚之事怕是拖不得,但若是拒瞭,太子便不好規勸。”
阿古勒重新拿起斧頭劈柴:“給我塞女人我不反對,怕就怕有些人嘴上說著同意,背地裡又給我使絆子。”
他刻意將留瞭咬痕的胳膊露出來:“上回娶姑娘,我這胳膊險些被咬斷,這回,不知是廢我的手,還是廢我的腿。”
沈常安搖瞭搖頭。
正琢磨著該如何應對才能兩全其美,便見墨仁順坐著轎子來瞭特使府。
墨仁順捋瞭捋胡子,抖瞭兩下衣擺拱手進來。
不想還未開口,便聽阿古勒道:“我不舉,生不瞭子嗣。”
墨仁順腳下一抖險些沒站穩。
阿古勒直言:“你去告訴太子,我在西麟時男姬成群,已身染惡疾。當個臣子輔佐還行,賜婚,隻會糟蹋人姑娘。”
言閉,瞧瞭眼沈常安,見沈常安面色陰沉,便報複性地笑瞭下。
言下之意,是說身染惡疾,姑娘不舍得糟蹋,男姬卻是可以。
墨仁順擡手擦瞭擦冷汗:“領主,哪有這般咒自己的?”
阿古勒破罐子破摔:“我說的都是真話,不然你看我們沈大人,被我碰瞭幾回,如今連娶妻都不行瞭。一天天跟個藥罐子似的,這就是身染惡疾的下場。”
沈常安:“……”
阿古勒拍瞭拍手中木屑:“當然,太子妃的妹妹若不嫌棄,成婚倒也不難。就怕洞房花燭,人死在我床上。”
墨仁順本就是來走個形式,意思意思,阿古勒不願娶,他自是高興。但這污言穢語,他一個見慣禮數的,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
於是道:“大人說笑瞭,大人身體康健臣自是知曉,可為瞭拒婚把話說得這般難聽,怕是會惹殿下不高興。”
沈常安也不跟墨仁順兜圈子,既是已經把話說開瞭,他也沒什麼可裝的:“你告訴沈武,多行不義必自斃。”
太子不是個聰慧之人,賜婚聯姻這種損招,若沒人提醒絕不會突然提起。
墨仁順見沈常安不說暗話,便也想說兩句,可礙於領主在,又不好說得太直白。
阿古勒似是還要說幾句難聽話,卻被沈常安伸手制止。
他靈光一現,陡然心生一計。
“墨叔,若非朝堂敗落,您定也是一代忠良。我父親與兄長,為陛下送上吃人的長生之術時,想來你便已經生出疑慮。陛下荒唐,可他們為瞭奪到權貴,卻也同樣荒唐。”
沈常安站立的脊柱挺直:“都是為瞭伽蘭,你選我父親,無非是覺得他至少還能上陣殺敵,至少沒有荒淫濫殺。可是墨叔,他踏著那麼多的屍骨才爬上的高位,甚至可以六親不認。這樣的人,真的適合做帝王將相?”
墨仁順沒好氣地擡手:“你!簡直胡言亂語!”
沈常安笑瞭笑:“墨叔若真一心輔佐我父親,那便早將朔羽的身份告知我兄長,又怎會一直替我們欺瞞?”
如果沈武知情朔羽便是領主,那便不會走賜婚這條路,而是直接慫恿太子貶官殺人,挑起領主謀逆之言論。
墨仁順談不上是個清官,但卻與聞言昌一樣,一心隻為伽蘭。
願意輔佐沈墨,並非覺得沈墨乃帝王之才,而是覺得這朝中實在無人可選,且沈墨又的確權勢滔天不可反抗。
墨仁順去過西麟,雖在西麟時覺得人人野蠻,卻是打心底裡佩服阿古勒能與臣子交好,且不拘小節。
之所以反對阿古勒稱王,是因為阿古勒終究是個西麟人,即便再佩服,又如何能當通敵叛國的叛臣?
沈常安緩瞭口氣:“你規勸我,無非是覺得太子無能。你不信太子能改邪歸正,更不信我們能將太子輔佐成賢帝。可是墨叔,你如何能確定,等我父親坐上高位後,不會是第二個崇宗帝?”
他壓低瞭聲音,一字一句道:“至少太子繼位,我們還能把持朝政。”
墨仁順嚇得一退,驚恐地瞧著沈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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