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半個眼神都沒留意來人，他的視線一直隨著麻雀動。

手裡的小米捏瞭捏，想等著散步的人走過去瞭，再撒一把。

麻雀都是喂熟瞭的，公園時不時有人路過散步，他習慣瞭。

但，這次不同，來人一直走，腳步聲漸重，竟然直接走到他面前停下。

陳元這才擡起眼，一眼看到瞭來人。

看到瞭趙清後面的顧星淵。

兩人都愣瞭。

陳元已經太久沒有見過顧星淵，現在的他瘦瞭些，但精神顯而易見的好。

上次看到的萎靡消沉幾乎沒有，顯出挺拔的精神氣來，這病是好瞭嗎？

顧星淵早按捺不住，緊上前兩步。

他的小元怎麼瘦成一張紙，風一吹就倒下去似的。

臉蒼白到不像話，隻有被冷風吹出來的微紅雙頰顯出點人氣。

但更像是紙人畫上去的，不能讓人更放心。

“你！”

“你！”

兩人都有許多話要說，但話太多瞭，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陳元笑瞭，眉頭仍然是輕皺的。

“你的病？”

“好瞭，大好瞭。你看……”

顧星淵原地張開手臂，360度轉圈給陳元看。駝色風衣順著弧度，翻轉衣角。

陳元這才看仔細瞭。

怪不得顧星淵哪裡不一樣。

、

他的發色正常瞭，唇釘、眉釘、耳釘、一堆亂七八糟的零碎都消失。

身上的妖冶轉成清淡爽朗男大風，打眼一看，黑發的顧星淵都年輕幾歲。

看著陳元呆愣愣看著自己不說話，以為被他的盛世美顏驚豔到瞭。顧星淵一直提著的心稍稍放瞭下來。

顧不得趙清就在邊上站著，他就勢蹲下來。捉住陳元放在膝蓋上的左手，覆蓋上去，輕輕握住。

“我回來瞭，病也好瞭。”我們還能重新在一起嗎？

顧星淵餘下的話未說，但捉住陳元的手放到自己左臉，眼神裡都是祈求。

姿態放到最低瞭。

他這樣好乖，眼眸裡也都是真誠。

真誠到陳元幾乎忘記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

顧星淵真的很喜歡他啊。

摸著良心講，陳元和顧星淵在一起時，總能得到最好的照顧。

事事以他為先，仿佛顧星淵費勁把人偷回去，就是為瞭伺候他。

偷一個祖宗回傢。

如果，顧星淵比周成和更早一些認識他多好。

如果，在精神病院地震後，顧星淵沒有把他偷走，而是猛烈追求他多好。

彼時周成和新婚，他萬念俱灰。正是心房空虛的時候，肯定會答應他的。

可是他卻選擇瞭最糟糕的辦法，讓他遠離傢人，遠離身世，孤獨在外漂泊瞭三年。

被剝瞭一層皮。

陳元很淺很淺的牽動下嘴角，仿佛是笑瞭，又仿佛隻是錯覺。

他輕輕抽回瞭手，沒有回答顧星淵的話。

先是望向旁邊的趙清：“謝謝你治好他的病。道長掛單何處，我好捐些香火。”

雖然趙湳諷清是想報三年前的恩，但陳元怎麼能白白領受瞭。

謝是一定要謝的。

他自嘲，以前還嘲笑母親迷信，現在他也成瞭迷信的人瞭。

“不用，原就是答應你的。

再說，……”再說，顧星淵和他也算是朋友，遠不用這麼客套。

朋友兩個字，在舌尖吞吐，最後也沒說出來。

另一種沉悶沁進心裡，趙清幹脆抱拳行禮，匆匆轉身而去。

陳元和顧星淵之間的氛圍，摒棄其他人，他在這裡格格不入，直接刺痛瞭他。

他需要找個地方好好想想。

師傅說的紅塵劫到瞭嗎？

顧星淵想說，香火錢他來給，可是看到趙清不發一言離去的背影，他直覺到趙清生氣瞭。

可為什麼呢，他說不上來！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無辜

隻是看著他的背影，顧星淵本來難過的心，更加沒著沒落瞭。

見這裡就剩他們兩人瞭。

陳元低眉，神色冷淡下來。

“你走吧。”

“什麼意思？”

顧星淵勉強把眼睛從趙清背影拔出來，一擡眼就看到陳元冷淡的目光。

他心裡又開始發虛。

兼而摸不到頭腦。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怎麼瞭？

陳元覺得自己真沒用，他應該討厭顧星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