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玫瑰(146)

作者:世人满


然後,有一雙手捧住瞭他。

——餘宸明深吸一口氣,在寒冷的冬天跪在大雨裡,雖然貼瞭暖寶寶,仍然控制不住地發抖——男主角畢竟是男主角,可以慘,但不能真的死瞭。那誰來救男主的命呢?自然是他的白月光。而一個角色之所以能被稱為是白月光,那肯定是因為這個角色早早就死瞭。

柳銜蟬用自己的命換瞭蒼雨的命。

這本來該是在大婚晚上訴說的那個秘密:貓族中最尊貴的柳傢,原因無他,因為柳傢是貓又的後代,而貓又生來分尾,能以命換命;所以柳傢幾乎不與外族通婚,一直保守著秘密。柳銜蟬是柳傢最小的孩子,打從生下來時便是純正的二尾貓又。隻是年幼體弱多病,便已用掉瞭一命,若是能活長些日子,專心修煉,他還會分尾......可現在,他也隻剩下一條命。

劇情狗血,但是管用。餘宸明的臉冷得發白,但這反而有利於他的演繹,他唯一的困難可能就是怎麼在牙齒打顫的時候把臺詞說得清楚......柳銜蟬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二皇子的謀反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蒼雨是不是真心追隨;他隻是很喜歡很喜歡蒼雨,所以離不開、放不下。

但柳銜蟬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他知道蒼雨的過去,少年多疑、性冷、陰暗,孤身一人,誰都不會相信。雨水讓他渾身濕透,蒼白的臉上水跡縱橫,他哭個不停,就像是當初他趴在蒼雨的膝蓋上,喊著要嫁給他的時候一樣;但他不是為瞭自己掉的眼淚......而是為瞭懷裡奄奄一息的人;他要死瞭,隻留下蒼雨一個人——一個人孤獨地活下去。

他摸著蒼雨的臉頰,哭得渾身發抖。然後,他慢慢地向一側倒下,倒在泥濘裡的時候,雙手仍然環繞著愛人的脖頸。

餘宸明這時候已經要凍僵瞭。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雨水、泥和巨大的悲傷淹沒瞭他。雨水不再下瞭,那邊轟隆響的機器停瞭下來,有一點光灑在他的眼皮上——現場打瞭燈,唐導沒有喊cut,而是直接進入瞭下一個場景的拍攝;她應該是想留住這一刻場景裡那種感覺。

身旁傳來一點動靜,本該要死的人醒瞭。

餘宸明閉著眼睛,恨不得把耳朵也塞上,一點都不想去看此時施宇徳的演繹。因為看過完整的劇本,所以他知道這一幕——傷痕累累的年輕人從泥裡爬起來,顫抖地抱起愛人的屍體的這一幕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終於失去瞭一切,沒有任何牽掛,也沒有任何留念,僅剩下仇恨,他會站起來,他會變得強大,他將要踏上的這條通往最高處的深淵之路,不死不休。

而施宇德的演繹確實非常精彩,一條過,唐導喊cut的時候,拍攝場地幾乎安靜無聲。接下來好幾天,餘宸明都沒有從這場生死離別的戲中走出來。

在冬天的雨和泥裡躺瞭一晚上,他又感冒瞭。劇組給他放瞭一天假,本來已經買瞭機票準備回傢做飯,但是第二天他渾渾噩噩地睜開眼,就發現雲顥坐在他床邊,摸著他發冷的額頭。

餘宸明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你怎麼來瞭?”

雲顥回答:“你生病瞭。”

他哼哼著,沒什麼精神,昨晚還做瞭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夢醒瞭後他一點也不記得自己夢到瞭什麼,隻是覺得難受得厲害;所以他很自然地覺得是自己還沒出戲。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演電視劇,一個持續而完整的故事,他全身心地投入瞭進去;而唐導的眼光又確實很準,他的性格和柳銜蟬很像,所以很容易就代入進去,也很難從裡面走出來。

他看著雲顥,呲溜瞭一下鼻子,伸著手要一個抱抱。

雲顥把他抱進懷裡,而餘宸明把臉埋在老板的胸肌裡,狠狠地吸瞭一口,這時候才感覺到瞭熟悉的踏實感回歸......拍戲是拍戲,現實是現實。戲裡面的可憐傢夥沒瞭對象,又不是他——他這麼老大一個對象在呢!

還是老板好啊。餘宸明開始蠢蠢欲動、摸著對方的胳膊,想要不要接個吻,搞點澀澀。兩人一個星期不見,不得久旱逢甘霖?

但他還沒能把想法付諸於行動,他老板就把他連著被子一起抱瞭起來,從臥室走到瞭餐廳;餐廳桌子上放著還熱乎乎的早飯。

“又瘦瞭,”雲顥摸著他的下巴,“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吃東西吧?趁熱吃。”

好吧,確實吃飯比較重要。餘宸明坐下瞭,雖然因生病沒什麼胃口,但還是被雲顥哄著吃瞭兩口。吃點兒熱的,就有瞭點精神。他準備起來去給他老板也做點早餐,喂飽對方的肚子,然後——然後才能思淫欲,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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