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送出的花(249)
作者:吃一口笨蛋
在那一段時間裡,章尋寧總是能夠感知到有人在跟蹤、偷窺著自己,向如珊的窺視欲太過極端,而她們並不熟,章尋寧也不像和她變得熟稔。
這是個大麻煩。
但章尋寧沒有怕她。
章尋寧遇到過許多具有惡意的人,但她唯一會感到是自己軟肋的,就是她害怕這些人去叨擾苗煙。
她渴望著苗煙能夠在相對平穩的生活裡長大成人。
這是老師的囑托,也是她自己的願望。也是她寄托在苗煙身上的,有關於自己充滿遺憾的過去的希望。
偏偏天公不作美,越是怕什麼,就越要應驗一些什麼事情。
臨近苗煙高考、關乎人生走向的這樣重大的事件時,向如珊敲開她辦公室的門,帶著詭異的興奮,向她講述許多乍一聽摸不著頭腦的話。
你傢裡的孩子、高考、具有高話題度的題材……
每個關鍵詞串聯在一起,章尋寧立即明白瞭向如珊的意思。向如珊是個瘋癲的精神病,但在某些地方,她的嗅覺卻十分敏銳。
而當向如珊最後帶著詭譎的探究意味看向她時,她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可怖起來。
不是因為向如珊的所作所為。
而是在向如珊探究意味的審視下,章尋寧第一次直面的、清晰的意識到一件事。
先前苗煙所表現出來的過於親昵的態度,自己其實並不反感,也並不覺得這一切有哪裡不對。
她所在想的,隻是如何去規避兩人間産生出來的感情會帶來的風險。
她心裡的秤桿其實早已在往苗煙的那一端傾斜。
她也並不是清白的。
苗煙對她生出那些不該有的感情,她也同樣有。她們是一張鏡子的兩面,她早該想到這一點的。
也就是在這個時刻,章尋寧第一次生出想要某個人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想法。
直到向如珊離開辦公室,留章尋寧獨自冷靜的時候,章尋寧才發覺這個想法有多麼不夠安全。
但即便是心緒已經鎮定下來,章尋寧卻冷靜地在想——這個辦法也並不是不可行。
5.
向如珊的威脅固然驚悚,但直至苗煙即將高考,也並沒有真正的實施。
一切看起來好像就可以這麼過去。
高考落幕,章尋寧在人群裡等候苗煙。她帶著她回傢,共撐同一把傘,天是微微陰暗的,帶著沉重學業壓力釋放的輕松感,也同樣帶著說不出的離別的愁緒。
哭與笑,是在畢業季最常發生的事情。
把苗煙養育到這樣大的年紀,已經初具成長為大人模樣的雛形瞭。這一路上風雨斜吹,章尋寧心中難得有五味雜陳之感。
算是完成當年對老師遺願的囑托瞭嗎?還是說算是完成自己對自己過去不夠幸福的二十幾年的某種希冀?
抑或者說,隻是純粹為苗煙而高興?
這三者或許都有。
正這樣慢慢地想著,風忽的吹斜瞭傘,章尋寧面龐露在傘外,被豆大雨珠拍打。
她雙眼平靜,卻看見面前到處張貼不堪入目字眼的紙張。
原來是這樣。她在想。
氣氛停滯片刻。
章尋寧安靜地站在原地。
然而片刻後,她卻能感受到身邊的帶著怒氣的動作。她不是一個人瞭,她的身邊還有苗煙。
章尋寧看見苗煙動手撕去紙張的模樣,她很想留住這樣在乎她的苗煙,可苗煙越是這樣橫沖直撞,反而越多局勢不利。
這樣的發洩對於解決問題而言,起不到什麼作用。
暴雨裡,章尋寧伸出胳膊,細心而耐心地一張張揭下那些印滿污言穢語的紙張。就像她過去所做的那樣,淡漠、冷靜、不露破綻。
雨打透瞭她的旗袍,她卻沒有感覺到冷意。
她隻是在想,原來是這樣。
原來向如珊並沒有打算收手,並沒有打算讓一切翻篇過去。在高考前夕的安靜,其實隻是一種手段而已。
向如珊在給她時間,也是在逼迫她,怕進展太快反而使章尋寧與她魚死網破。現在高考過去,才是她真正要做惡心手段的時間。
似乎都能想到向如珊在她耳邊說:“你看,高考都結束瞭哦,她要去讀大學瞭,你也可以和她分開瞭。”
如果這種精神病可以徹底消失就好瞭。
在暴雨裡,雨水沖刷過她的眼睫,她邊眨眼,邊堅定瞭這個想法。
讓向如珊消失吧。
解決完這些張貼在墻上的打印紙張,章尋寧回到傢裡,才漸漸感覺到濕透旗袍緊貼在身上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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