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送出的花(221)
作者:吃一口笨蛋
“隻要你留在這裡,媽媽到時一定會找到見你的路的。”
苗煙的倔脾氣初露雛形,追著問:“要幾天?”
苗母站起身:“要不瞭多久。”
還來不及抓住苗母的手,苗母就已重新兜上帽子,站在門前,一推而出。
動作太快,就像把什麼燙手的山芋丟下一樣。苗煙怔愣坐在沙發上,看見窗外苗母身影一瞬隱入雨夜。
她現在追出去,能追上嗎?
身後女人聲音響起,打斷她的思考,把她拉回現實:“今晚你住在二樓左邊第三個房間。”
苗煙垂下頭。
一瞬間,似乎就懂瞭什麼東西。
不是能不能追得上的問題,而是追出去,媽媽又會是什麼態度?
她那年十五歲,但成長經歷坎坷,不會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重新擡起臉,苗煙露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略帶討好的笑容:“我知道瞭,謝謝小姨。”
苗煙從善如流,已將稱呼改口。
這個女人似乎並沒有怎麼和孩子接觸過,看她樣子並不擅長與小輩交談。
沒多猶豫,這女人已經離開。
苗煙整頓心情,蹲在地上將浸水的行李箱攤開,一件件將東西拿出來,抱在懷裡,拿到樓上。
收拾東西,洗漱,洗澡,等她都弄完,估計已經是半夜瞭。外面狂風肆虐,暴雨驚雷,她擦著頭發,站在走廊上,慢吞吞地走。
章尋寧還沒有睡,從廚房出來,叫住她,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喝瞭,驅寒。”
苗煙低下頭,接來。
氣氛頓瞭許久,聽到窗外雷聲炸響,章尋寧想到什麼:“我住在隔壁,如果害怕,你可以去找我。”
苗煙說謝謝,又覺得寄人籬下,不夠誠懇,於是又說瞭一遍謝謝。一時間無話,她想先回臥室睡覺,因為好累,哪裡都累。
剛走出沒幾步,苗煙被叫住。
她回頭看,章尋寧氣質清高冷淡,似乎不適宜說溫情的話。
苗煙沒指望能從這個隻見一面的女人嘴裡聽到什麼特別好的話,耳朵卻搶先聽到她說:
“別擔心,在你媽媽回來之前,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這是一句長輩對小輩所說的話,不摻雜質,是義務和責任的表現。隻是到瞭後來幾年,苗煙心意難藏,偏不信邪。
所謂“照顧”二字,因此變瞭意味。
第二天,章尋寧帶著她搬進瞭老舊的筒子樓裡面,月租也許連那幢豪宅的水電費都不夠。
苗煙第一次知道,原來有錢人的東西,也可以一夜散盡。
章傢的情況,還是她在搬來筒子樓後,從街坊鄰居那裡拼湊來的。
章尋寧的大哥迷上賭石,敗光傢産,挪用公款,夜裡悔不當初,跳樓自殺。死訊傳回後,章父突發心梗,搶救無效,章母抑鬱住院,不久後也跟著丈夫一起死去。
至此,留給章尋寧的隻有一地雞毛,傢徒四壁,還有那個雨夜裡被打扮得如同小禮物一樣到來的麻煩拖油瓶,也就是苗煙。
她們兩個現在度日並不寬裕,章尋寧肯買蛋糕,隻是為她慶祝月考,難免太過出乎意料。
苗煙聽完後一直愣愣的,被章尋寧牽著手過馬路,先是“啊?”瞭一聲,然後又“啊”瞭一下,心裡五味雜陳。
回到筒子樓的那間屋子裡,章尋寧脫瞭高跟鞋,苗煙跟在她身後放下書包,穿上拖鞋,把校服外套掛起來,接著想去廚房給章尋寧打下手。
章尋寧卻讓她先去餐桌坐好,苗煙慢吞吞挪出去,到桌子邊坐著。坐瞭一會兒又覺得不好,拿瞭笤帚掃掃地,不敢閑著。
青山市學業重,下課天都快黑瞭。回傢掃個地的功夫,天暗到看不清東西。
章尋寧端著切好的蛋糕,走到桌邊,叫苗煙把燈打開。苗煙按瞭幾下,燈還是不亮,外面天都黑瞭,往外看一眼,這片的居民樓沒有一戶開著燈,這情況,就是停電瞭。
根據小姨的指示,苗煙到臥室裡的床頭櫃翻出白蠟燭還有火柴棍,坐回到桌子邊,劃火柴,一下就著瞭。
亮光閃起那一瞬間,章尋寧問:“在學校待的習不習慣?”
苗煙舉著柴火,回答:“老師同學都挺好的。”
嘴上這麼說著,心裡卻忍不住有點低落。
她不想發牢騷,於是堅強點兒,又補瞭一句:“挺溫暖的,我很喜歡,小姨不用擔心我。”
火柴點著燭芯,一直燃不起來,她右手捏著火柴棒,左手擡上桌,想扶一下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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