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送出的花(200)
作者:吃一口笨蛋
然後分道揚鑣,再也不見。
苗煙盡量聲音平靜,繼續說:“下個月我就坐飛機走瞭。”
章尋寧“嗯”瞭一聲,她說她會去送她。接著進瞭臥室裡。
小小的一扇門,就此完全隔開兩人的心事。
苗煙一個人收拾碗筷,然後躺回自己的那張小床上,雙眼放空看著天花板。
這些天裡總是這個樣子,章尋寧總是這樣,不停的接著那些她根本無從參與、也聽不懂的電話。而她回傢時又總是帶著煙氣與酒氣,清瘦的身體裹著倦怠氣息,是感冒初愈後的些微病氣。
問起為什麼不回傢,章尋寧就會說,工作很忙。
暗自的,苗煙做下瞭自己最後的計劃。
八月底,對於章尋寧來說,是夏季即將結束的時期。
而對於苗煙來說,這是嶄新大學生活即將啓航的時期。
苗煙將面臨她新的人生,新的出路,認識更多的形形色色的人。邂逅、成熟、機遇……對於一個才十九歲的人來講,很多人生中真正至關重要的東西,都會在這章尋寧不再太多參與的四年裡接踵而至。
而苗煙屆時也許會變成一個新的人,會有一套新的思維方式。
在那邊,章尋寧早就在背地裡找好瞭能夠照顧的老師、以後有可能一起共事的領導,但這些她沒有告訴苗煙,如果苗煙不能夠變得圓滑,一輩子可能也終將意識不到章尋寧沒有想要忘記她,她始終牽掛著她。
隻是有的東西、有的身份,使得人必須有顧慮,有考量。
章尋寧送苗煙去機場。
等待登機的時間裡,章尋寧陪苗煙坐在長排的鐵網椅子上,心平靜氣的叮囑瞭很多。
穩重的長輩,機場裡的冷氣,周圍冷漠互不交談的人群,還有跑道上啓航的巨大的飛機。
明明是很日常的畫面,很平淡的語氣,可苗煙卻能感覺到一團龐大的屬於離別的陰影,正在向自己這邊壓過來。
章尋寧說,在外一定要註意安全、在學校裡要與人為善……等等。
句句不是那有關於離別的經典的“我不在你要怎麼怎麼樣”的句式,可是每一句又都是在講她不在的時候苗煙要怎麼做。
這冗長的、不符合章尋寧少言寡語風格的長篇叮囑,苗煙起初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
直到章尋寧講起這些日子她已熟悉瞭如何一個人做飯、做傢務,管理傢中的樁樁件件時,苗煙控制不住顫抖的手指。
原來就連生病時默許自己管理整個傢也是為瞭她會離開做打算。
而自己那時候毫無察覺,那麼高興。章尋寧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就決定要徹底放手的呢?是什麼時候徹底決定要讓這一切都無疾而終?
“每一句,你都沒提你自己會怎樣。”苗煙緊緊盯著章尋寧側顏,章尋寧沒有看她,也許是不敢。原來章尋寧也有不敢的時候,“所以呢,你是想要我一輩子都不回來瞭,是嗎?”
她的聲音很清澈,那時候還在青春期的苗煙不夠圓滑,不夠輕佻,不懂得如何去證明自己,也不懂得如何把人勾的神魂顛倒。
她隻懂得直愣愣的、直來直去的,但也就是這種耿直,很多時候並不能解決眼前的麻煩。
這種耿直隻會顯得她更加不成熟,更加的青澀,更加容易被人誘入麻煩。
章尋寧將唇閉緊,最後卻又還是開口說:“最好是這樣。”
一瞬間酸意湧上鼻腔。
互相在一起生活瞭那麼多年,把這種感情簡單定義為愛或是親情都是太過片面的。如果一定要類比,她們就像要把兩塊因傷口愈合而長到一起的肉。
提分開,提再也不見,無異於是用刀再將那道傷痕割開,將兩塊肉活生生的割離。
苗煙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在來之前就告誡自己不要提起辦公室的所見所聞,可她還是講瞭:“那我是你的拖油瓶對嗎?你五年裡一直都時時刻刻期盼著把我扔去上大學,完成那份囑托,對不對?”
自己抱著那捧白色百合離開時,前臺還曾問自己要不要把花留下,前臺來送這捧花。那時她說不用瞭,她會自己送的。
章尋寧一定會知道她曾經來過公司。
章尋寧也就會知道,她為什麼去瞭公司卻又離開。
而那些方才沖動講出口的話並不是苗煙心裡所想的。
她隻是期盼著,渴望著,章尋寧能夠否定她沖動著講出來的話語,她希望這個激將法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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