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送出的花(182)
作者:吃一口笨蛋
話音戛然而止。
向如珊恢複溫柔賢淑的模樣,輕輕柔柔地問:“你喜歡什麼樣子的新聞呢?我還在思考選題,或者,你這樣好的一個人,能不能幫我提供一個——”
“最具有話題度的事件呢?”
思緒突然飛速運轉。
之前向如珊的話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你傢裡那個小孩是不是在讀高三?她叫苗煙吧?
你這樣牽掛她啊,要是她過得不好,想來你會很心疼吧。為人長輩,我能理解你。
真希望她高考時不要發揮失常,那樣很可惜。
小孩子有什麼好喜歡的呢?
一句一句串聯在一起,章尋寧忽覺四肢百骸冰冷湧過。
她才弄清楚向如珊此行的目的。
怒火在心扉壓抑著,唇齒間幾乎是冷冷的磨著吐出幾個字:“你不去當狗仔,真是很可惜。”
向如珊卻笑得很高興,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可我真的很喜歡你,尤其是瞭解完你的故事,我真的覺得……我們是註定的那一對吧。”
章尋寧不是沒有遇到過別的刁難,但她從沒有害怕過。
隻有這一次,被人提及傢中那個還未完全長大的孩子的時候,她感到一股無法言說的緊張,緊張到快要反胃。
幾年前流言蜚語的惡意,最難捱的歲月,一瞬重回心頭。
苗煙才十九歲,該怎麼去承擔那些深入骨髓的惡意?
也就是這一瞬間,對其他事物向來漠視不理的章尋寧,第一次産生瞭一個極度危險的想法。
要是這個人消失,那就好辦瞭。
*
晚上,章尋寧接苗煙放學,一路上卻是心事重重,那心事在胸腔中墜脹著,使她不得安寧。
藝考已經過瞭,但高考近在眼前,不能夠有任何松懈。學校課程排得緊,平時不放假,僅在月末休一天,明天就是屬於苗煙的久違的假期瞭,盡管很短暫。
在校外人流中,章尋寧等苗煙。
肖冰和苗煙一起往外走,苗煙見是她,一雙眼睛都發亮,神采奕奕,奔著她來。肖冰被她拖著走,來到章尋寧面前時,半是調侃一句:“小姨,苗煙也太不自立瞭吧,我說月末假一起出去玩,她說要在傢陪你。”
苗煙渾然不覺自己的黏人程度完全不與自己的年齡相符。
她好像沒有叛逆期,對傢中唯一的長輩充滿全然的愛。愛裡面參雜著一些她半懂不懂的東西,外人看不出,隻當她是過分依賴小姨。
接走苗煙後,章尋寧與她一起到蛋糕店拿定做的好的蛋糕。
往後不會再有窮困拮據的日子,章尋寧的事業前途光明。為慶祝這一點,章尋寧想瞭很久,決定搬傢,搬離這棟略顯局促的居民樓。
在蛋糕店等候店員拿出蛋糕時,章尋寧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問:“怎麼不和肖冰她們一起去玩?”
說不上是試探還是親人間的正常問句。
苗煙的異常外人不懂得,章尋寧和她朝夕相處,卻能最直接的感受到苗煙的任何的細微的變化。
雷雨夜她不再坦然的和自己共睡一張床,總是帶半分羞赧和期待。
她也不再隨便堆放自己待洗的貼身衣物,而是有意識的分開。
她總是盯自己抽煙時的模樣。
盯自己的唇,盯自己的旗袍盤扣,被發現後再裝自己其實沒有在看她。
以目光去描摹一個人,和單純的去看一個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些不是青春期少女該對一個女人會有的反應,章尋寧心知肚明,這更像是傳統觀念裡青春期少女會對異性才有的、蓬勃的求知欲。
可她隻能裝不知道。
她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她保持緘默,裝聾作啞,隻是模糊的想著,等苗煙長大瞭就好瞭。
但長大以後該是什麼樣子呢?
是所有情感水到渠成,還是迷戀順理成章的消散?
章尋寧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
從記事起,周圍的人很少給她情感上面的反饋,這個傢總是圍繞著名義上的兄長在轉。正面的或是負面的情感,她幾乎不大會收到。
因為沒有人關註過她。
與其說是這個傢的一份子,還不如說是一個工具。
久而久之,她不甚靈敏的情感反應變得分外淡漠。
她不懂怎樣去處理這樣複雜的關系。
在思緒紛雜的這一刻,服務員將蛋糕打包好,呈上,祝她們生活愉快。苗煙接過手,燦陽般的笑著回答她:“就是像肖冰說的那樣呀,陪小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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