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送出的花(152)
作者:吃一口笨蛋
章尋寧:“不必這樣,這是在報答您和老師當年資助我上學。”
氣氛靜默瞭片刻。
最後,苗父做瞭幾番心理鬥爭,還是斟酌著開口:“你養育苗煙那麼多年,實在是很不容易,我簡直無以為報,說你才是她的親人也不為過。但是有些事情,我還是怕你在心裡不舒坦。”
“這些天裡你和苗煙看起來不對,不大和對方交談,這些其實我都看在眼裡,但是一直不知道怎麼去說。我不知道你們鬧瞭什麼矛盾,是不是因為我回來,使你們之間感覺到生分瞭?”
這些天,苗父一直憂心忡忡的事就是這個。
他看得出兩人之間的隔閡之處,害怕是不是自己回來的緣故。苗父認為這種感覺有些像養父母的孩子認回瞭親父母,免不得會生出摩擦。
“我已經問過苗煙瞭,也對她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忘恩。隻是她這孩子倔,堅持不說發生瞭什麼,就光顧著跟我說沒事。”
苗父繼續說:“苗煙是個挺好的孩子,不管我這樣說信不信,但請放心,她一定永遠把你當成自己最親的傢人。她年紀輕,脾氣有些軸,像她媽年輕的時候,她有什麼不是,我替她給你賠罪。”
章尋寧垂眼。
該怎麼說呢,其實根本不是苗父想的那樣。
她們之間出現今天的情況,是因為更複雜、更難以啓齒的原因。
章尋寧快要在閉口不答中將自己壓垮,那道德感的鍘刀愈發落下,緊緊貼著她的肌膚,到瞭火燒眉毛的境地。
越是被苗父感謝,章尋寧的負罪感就越重。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其實不稱職,自己到底對他的女兒存有怎樣卑劣的心思。
越是沉默,越是閉口不答,章尋寧就越發覺得自己的面部肌肉有千斤重,怎麼也牽扯不瞭唇角做出口型,再發出音節。
最終,章尋寧說:“沒事,隻是小摩擦而已。”
章尋寧也否認她們之間有不愉快,苗父沒瞭轍,不知還要怎樣開導年輕人之間的是是非非。
本來對話到這就該打住,章尋寧卻鬼使神差的問瞭一句:“……但是如果我這個監護人根本就當得不合格呢?”
她最近似乎犯瞭太多低級錯誤,先是跟到安時市來,現在又問出這麼危險的話。
可是無可控制的,章尋寧覺得問出來反而松瞭一口氣。
苗父愣住片刻,隨即和藹笑起來:“怎麼會,你也沒有教過她殺人放火,為什麼會說這種話呢?”
“再說瞭,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被你照顧的很好,也沒缺斤少兩。”
沒有教過她殺人防火……那麼話外之意,就是隻要除開這些事以外,怎麼樣都是可以的嗎?
這句明明是包含感激與寬慰的話,章尋寧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進行曲意的解讀。她覺得自己可能是瘋瞭,竟然會覺得這是對她的寬恕與默許。
寬恕她作為長輩卻對苗煙存有那些令人不齒的心思。
默許她的這種心思……肆意生長。
反正也不是殺人放火這種滔天罪行,不是嗎?
*
與苗父回傢後,章尋寧意外發現苗煙竟早早便熄燈睡覺瞭。
仔細一想也是,白天用瞭那麼多體力嬉笑玩鬧,睡得早倒也正常。因此她也放輕手腳,簡單洗漱便也躺下瞭。
隻是這一躺,就是幹巴巴睜眼望天花板好久。
困意像同海灘邊的白色鷗鳥一齊飛走瞭。
剩下的隻有那藏匿在胸腔裡的心事,越堆積越多,幾乎就快到瞭漲破的邊緣。
隻因為身邊躺著的、安然熟睡、渾然不覺她心事的苗煙,是那個隻要看一眼,就使她的隱秘的情感與慚愧的負罪感一同迅速滋長的人。
因此一夜章尋寧睡得不怎麼好。
翌日醒來,是個清閑悠然的海濱城市的早晨。
今天沒有出門遊玩的計劃,章尋寧在早上手洗瞭自己的衣物,擰幹後準備拿到露臺的架子上去晾。
推開露臺門才掛瞭沒幾件衣服,章尋寧發覺屏幕上顯示來電通知。
她放下濕漉漉的衣物,看是助理打來的,便想去接。然而餘光不知怎麼一掃,看見苗煙也往露臺來的影子,她反而將這通電話先摁斷瞭。
苗煙才睡醒不久,大約是昨天玩累瞭。
她拿著夏季涼被進來,打算給被子曬曬太陽。一邊踮腳去掛東西,她一邊隨口問:“昨晚你和我爸出去是有說什麼嗎?”
想瞭想,換瞭個問法:“是不是他又記起瞭以前的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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