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让让我(89)
作者:顾与肖
末瞭,李南承隻好默默退瞭出去。
聽到輕微的關門聲,沈予臻才緩緩睜開眼,滿目通紅,眼底盡是血絲。
他終於還是割舍瞭這段十幾年不為人知的暗戀。
沈予臻離開的那天,李南承沒有去機場送他,這是沈予臻的要求——他不想告別,不想流淚。
李南承懂他的情緒,並沒有為此同他爭論不休,反而淡然地接受瞭沈予臻的安排。
隻是李南承終歸是不放心,他還是特意開車跟在沈予臻的車後,遠遠地望著他進瞭安檢口。
其實沈予臻也心知肚明——那道灼熱的目光於他而言,再熟悉不過瞭。
他知道李南承肯定會來,但是他沒有回頭。
他舍不得,卻還是要走。
當沈予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李南承的視線中,他的眼圈再次泛起紅腫。
這麼多年來,他們第一次分別,他沒想到竟是這般痛苦的事情,而正是堵在胸口無法抑制的心疼,才讓他第一次清醒地意識到,沈予臻於他而言,是多麼深刻的烙印。
李南承驅車從機場離開,目光依然聚焦在路況之上,可心思卻已經隨著沈予臻乘坐的飛機,飄去瞭千裡之外。
他不知該如何宣洩這般充盈的疼痛感,竟然不自覺地來到瞭沈覓的墓地。
“我要照顧好他,照顧好他……到頭來竟是這樣照顧他的……”
積壓的情緒瞬間崩潰,李南承跪在沈覓的墓碑前抱頭失控,放聲大哭,明明整座墓園都在陪他悲哀,他卻越發覺得孤單。
*
沈予臻出國養傷的醫院是季識則幫忙聯系的——他導師的同門師兄在這裡深造,托瞭很多關系才為沈予臻保留瞭一個治療的名額。
大概季識則也在為失去這樣一個有天賦的學生而心痛吧。
隻可惜世事難料,他沒想到從小立志成為一名優秀醫生的沈予臻,卻被自己最關照的病人斷送瞭職業生涯。
當時持刀傷人的病患也因為被判定精神失常,而免於刑罰,這件事後來就隨著沈予臻的離開而不瞭瞭之,醫院方面隻能加強防範,盡可能避免同類型的事件再次發生,令人痛心疾首。
不過這些早就與沈予臻無關瞭。
他的手掌幾乎被砍斷,那顆或許被醫療事業捂熱過的真心,也逐漸冰冷。
他病瞭,每日浸泡在醫院的消毒水味中,頭一次令他如此作惡。
但他又清醒地瞭解自己的身體狀況——醫院所謂的治療並沒有讓他的傷勢得到應有的好轉,在渾渾噩噩的頹廢中,他偷聽到瞭房間外的對話。
“別太過分瞭。”
那是一道有些蒼老而疲憊的男人聲音,沈予臻並不熟悉。
“老師,您別忘瞭——那小子是安時跟別的男人生的雜種,他不姓秦。”
沈予臻的眼底閃過片刻驚愕——這是他第二次在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己親生母親的名字。
“那也是小安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小秦,會心疼。”
被稱作老師的人,聲音裡有些無奈和惋惜,對方的話似乎牽引起他一些不好的記憶。
“老師,您要是當真這麼心疼愛徒,怎麼舍得把他直接推向深淵——您別忘瞭,他的命,可是親手毀在您手裡的。”
“是我對不起他,所以,我不能再對不起那孩子瞭……別動他。”
而對面的人卻固執地要讓這位老師認清事實,一字一句道:“他是醫生,他在走向真相。”
“那就斷瞭他學醫的路,好好做個普通人吧。”
這是老師最後的回應。
房間外歸於沉寂,沈予臻知道,他們口中的“那小子”指的就是自己。
如此,自己被迫困在無人問津的病房裡,接受著毫無功效甚至會惡化自己病情的治療,都是拜他們所賜。
沈予臻還來不及更加深入的思考,便聽到吱呦一聲,房間門被推開瞭。
他自然而然地應聲睜開眼,正撞見一個有些病弱的男人坐在輪椅上,身後站著的是當時在機場接自己來到這座醫院的人。
因為當時沈予臻的意志有些消沉,對這個男人的容貌並沒有太過在意,但現在直直地盯著他的臉,卻覺得極為熟悉——尤其是那一雙眼睛。
“不用這樣盯著我看。”
男人輕蔑一笑,似乎對沈予臻的遲鈍很是不屑。
“我就是當天在醫院,砍傷瞭你手掌的老嫗。”
沈予臻的手在被子裡想要握住拳頭,可右手卻全然使不出力氣,況且長時間躺在病床上輸著不明液體,讓他的身體反應整個都遲緩瞭不少,再者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不過是甕中之鼈,如何激烈的反應都不能改變現狀。